任庆伟清了清嗓子,他说了这么多话,应该很口渴了,把旁边的水碗端起来,却只是轻轻抿了一点,就重新放下。
“我本来不愿意回去,可架不住总是做梦。结果到了村中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村民们早就已经不能再靠种花维持生计了。”
云宿川插嘴道:“那是自然的。你们这片的土地里面埋葬了太多的死人,地底下都是尸骨累累。本来死后尸体遭到损坏就已经很容易产生怨气了,更何况听你的描述,这些人当中还有不少是被亲人放弃才会死亡,心怀恨意,又经过多年的积累,就算是再好的风水也得变成凶地。”
任庆伟双眼发直,愣了一会说道:“是,就像你说的那样,甚至比那种情况更加严重。不管人们再怎样疯狂地往地下埋尸体,花都种不出来了,非但如此,所有的庄稼也都一概不长,夜半还能听见隐隐的鬼哭声,村民们还没来得及惊慌,村子里面就接连死了好几个人——我一打听,跟我爷爷病逝的日期居然是同一天。”
这种事情并不算少见,江灼和云宿川一听,就知道是煞气积攒的太多,开始反噬了,一般在这种情况下,最通常的解决办法就是设下阵法镇压。
但这个方法也只不过是治标不治本,因为小锄头村的人所做的本来就是有违天理的缺德事,他们欠下的债迟早要还。就算是一时将怨气镇压下去,任由其继续积攒,总有一天压不住了,也会报应在子孙身上。
所以灵华派以及其他大多数的名门正派通常都会设有门规,类似这样的委托是不允许门下弟子接的。
但是他们不管,见到这一幕的任庆伟不能无动于衷。在他的心里,始终还觉得是当初自己家的事情才把整个村子带上了邪路。于是,任庆伟辗转托人,好不容易才请了一位愿意出手的大师,希望他能够帮忙解决这个危机。
“那位大师亲自来村子里看了一趟,又整整算了两天,这才跟我说,像这样的情况,普通的法阵已经压不住了。只能以毒攻毒,找一些偏门左道的办法。大师说他知道一个法阵,威力很强,一定能把这些怨气都重新给压回到地底下去,但需要一个活人来当法阵的阵眼。”
云宿川道:“想必就是你了?”
任庆伟苦笑道:“是啊。”
江灼道:“你为什么会答应?其实如果你愿意,完全可以从这件事当中抽身的。”
按照这样算起来,其实任庆伟一家的罪孽是最小的,他们没有因为要赚钱害过任何一条人命,而将需要的钱拿到手之后也及时地收手不干,跟村子里其他的村民们情况完全不同。
任庆伟道:“我没有那么高尚,也不愿意平白无故地牺牲自己。一开始那位大师说找活人当阵眼,我本来是想大家都拿出一些钱,我可以多出一点凑凑,看谁愿意牺牲,就把这笔钱给他的家人。但是大师说只有我八字合适,整件事情的起因又与我息息相关,所以如果我来当这个阵眼的话,威力肯定是最大的。”
“我当时……气坏了,说绝对不可能。出钱出力已经算是很够意思,就算再怎么样,这条命我还是要的。所以谈话进行不下去,我就离开了村子。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怪事发生了。”
任庆伟深吸一口气,虽然时隔多年,再提起这一切的时候,他的眼底还是流露出了惊恐的神色:“回到城里之后没几天,我发现我好像正在逐渐变成一个女人——也就是我死去的姐姐。”
既然是地下被埋葬的冤魂作祟,任庆伟的姐姐作为第一个牺牲者,自然也不会例外。任庆伟在说话的时候有时会变成一个尖锐的女声,偶尔上街,会突然买一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用途的女性用品回来,甚至连上厕所都经常走错,可怕的是,他对于自己这种行为毫无意识。
任庆伟的第一任妻子也是跟他从小锄头村出来的,一开始还以为是丈夫出轨了,结果跟踪了任庆伟好一段时间,她才终于意识到真相是什么,那个时候他们的孩子也不过刚刚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