损坏的机体之下,露出了艳丽的舞裙。她一直都没机会换下晚会服装,如今红色的裙摆上沾了鲜血,倒并不明显,反而在光芒里闪着妖艳的色泽。
她旋转,双刀挥舞出流光。她向前踏足,狠狠踩在一个人形的脑袋上,将其碾得粉碎。散发着白色微光的众多身影簇拥在她身边,全部朝她涌去,仿佛舞会上兴奋的人群,在为她华丽的舞蹈欢呼。
这是一场盛大的欢宴,美艳的独舞者吸引了所有目光。红色舞裙在动作间扬起,飞扬如怒花。
在尽头,光团轻轻起伏,好似呼吸。
双刀上渐渐缠绕光芒,刀锋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最后完全不可用。娜塔莎就手将它们丢掉,换作重拳,两下打穿敌人的身躯。
她接近了那罐不稳定的“信”。在希尔德带来的坠落中,它也跟着一起落了下来。
趁着白光还在重组的空档,她左手一把抱起了密封罐。人形再次围了上来,这次只剩下单手作战的她难免吃力。
身上的武器只有手枪可用,她便单手持枪,继续朝光团前进,沿路上不断有人形的脑袋被子弹贯穿、爆开,光芒与她的鲜血一起飞溅。
耳机里还传来尼坤声嘶力竭的吼声,在这时娜塔莎竟然笑了笑,面上的冷漠如冰雪般消融:“我正在前往目标点,尼坤站长,这是你最后一次给我下令的时间,否则此次任务就会是我唯一一次违抗指令的经历,写在档案里不好看,对车站的影响不好。”
不等尼坤回答,她继续说:“时间不多了……黎朔站长,您之前和我说过,该如何面对死亡才能面不改色。现在的我终于能够理解了。”手枪里的“信”耗尽了,再次被她随手丢在一边。
“您当时告诉我,每场战役都这么想‘我一定会战死,但不会是在今天’。对于我来说道理也是一样的,光是想着‘我会战死在今天,但你们不会。’就不觉得恐惧了。”
她一拳贯穿了人形的胸腔,“这么说来,我还欠您一场舞。”
“……那就回来还啊。”黎朔缓缓说。
“这并不现实。而且为了避免之后无法解释的误会,我冒昧解释一句,我对您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娜塔莎冷静地解释,她接近了光团。
光团似乎是感受到威胁一般,猛烈跳动起来。它比之前所见时缩小了不少,或许强行创造出这些白光,对于它来说太勉强了。
以这个距离看去,终于能看到它的本体是什么了。在那其中,是一个婴孩。它大概在还未出生前,就被感染了病毒,机缘巧合又或者是必然下,和其他几人一样,化为了极为特殊的感染者。
明明自己都没有正式降临在世间,偏偏能创造出这么多全新的生命体。在它身边簇拥的繁茂枝叶,仍然有着蓬勃的生机。
“尼坤站长,这真的是你最后能给我下令的时间了。”娜塔莎轻声说,伤势让她眼前一阵阵发黑,“我并不想在档案里留下污点,所以请你下令。”她说出每个联盟兵士入伍时的宣誓词,“为了人类的荣光。”
语音里是一片沉默。
“尼坤。”娜塔莎的声音已经微弱到几乎听不见了。她拼尽最后的力气,踹开一个抱紧她腿部的人形,来到了白光身边。
接下来只要拔开保险,来自“信”的狂暴力量就会完全淹没此处。
“……好的,”尼坤缓缓说,“娜塔莎塞西尔,编号sa107,我授权你使用‘信’。”
他就这样,亲口宣判自己最爱之人的消亡。
尼坤缓缓蹲下,单方面关闭了通讯。这样他能清晰听见语音内开启保险的声音,而自己的哽咽不会传过去丝毫。
“太残忍了……”他泪流满面,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