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窈深吸了一口气,将这些杂念从脑海中驱除挥散掉。当务之急,她要集中精力去想想如何亡羊补牢,处理好接下来的事。
她再次闭上双目,脑海中一幕幕回想着今日所发生之事,将千丝万缕的线索勾连起来。
盛夏的雨夜并不宁静。她的耳畔是清晰急促的暴雨袭地之音,沟渠处聒噪吵闹的蛙鸣,混着杂乱无章的虫音,以及隐在其中即远即近的杜鹃布谷声。
唐窈在喧闹中极尽思绪,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一闪而过的线索,总觉得今夜的事透着古怪,想要去拨开云雾去抓攫,却什么都握不住。
究竟是谁安插了细作在这司密署中?
这个人能否抓到?若抓到了她又如何顺藤摸瓜地去利用呢?
想要置祁浔死地的,真的是北奕皇后么?山高水远,她如何将手伸进司密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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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前面的狱卒啐了一口,正一边爬着山路,一边与后面的高个儿狱卒发着牢骚。
“大雨的天!真是倒霉!来爬山埋死人!那赵胖子毛病真多!明早埋怎么了!说什么在他值房旁躺着个死人晦气!呵,反正都是在地牢里,有什么个讲究!”
“唉,你省点儿力气吧,快到地方了。谁让他是咱们头儿呢!”
“他就在咱们面前作威作福,你没看他在副使大人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声,那骨头软的哦。”
“你小心被他听到,回头给你穿小鞋!咱们又是刚来的,自然要被欺负,熬一熬吧。”
“哈,这山上就是些孤魂野鬼,谁去告诉他!”他自己这般说着还当真吓着了,这山腰处埋的死人多,阴气的很。
他猛地转头,“要不放这儿算了,荒山野岭的谁知道埋没埋?早点儿弄完早点儿回去睡觉!”
那大个儿也是累的慌了,却仍有些胆小,“我瞧着这雨势见小,咱们多少挖个坑,小心他真成孤魂野鬼来缠着你!”
“呸呸呸!”他人忙啐了几下,却觉得他说的也有理,“就在这儿挖吧,能没过人就行!”说着,两人动手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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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窈一时想的入神,再回过神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这才发现雨已经很小了,是随风而动的细丝。
“大人,细作查出来了。”秦讯禀告道,见唐窈一身湿漉,关切道,“大人莫着了凉。”
唐窈一边往地牢里赶,一边问道:“人抓到了?”
“没,早就跑了。据说是今夜子时巡逻之后谎称闹肚子去了茅房,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了!方才一一排查了才发现的。”
“可恶!”
“大人,这最要紧的,是这人在咱们司密署都有一年有余,竟然蛰伏了这么久!平日里没有任何异动!”
“你说什么!一年多?!”唐窈停下步子转头看他,心里猛然一沉。
不对!
全都错了!
那北奕皇后再怎么神机妙算,怎会一年前就安排好人!
而祁浔又是一年多前来到南渊的……唐窈猛然想到那丝不对劲在哪里!
杜鹃鸟多在春末夏初,现下已然夏深,况且暴雨雷鸣的,哪里来的杜鹃叫!
再想想那几声“布谷”叫正是祁浔尸体被抬出之时,分明是暗号!
她紧紧攥住秦讯的袖子,急问道,“尸体埋在了哪里!”
第5章 逃亡
寻到了刚回来不久的那两个狱卒问清了地点——司密署北面不远处的追昔山,唐窈立刻带着人马急速赶去。
赶到山脚处的时候,天边已露出了些朦胧的薄光,雨已停的差不多了,只是天还阴沉着,未见霁光。
好在那个高个儿狱卒路记的不错,虽然夜里昏暗,但他们当时提着灯笼,又对这一带颇为熟悉,他在前面领着唐窈一行人,虽然耽误了些许功夫,但还是很快寻到了地方。
“就是这里,小人记得就在这块大石头旁边,往上还有个坟。诶,怎么……”
这附近的人家很多都将坟设在了这里,追昔山也因此得名。
此时已是晨光熹微,雨竟又飘飘洒洒地落了下来,但并不大。唐窈下马查看,果然见湿润的泥土被翻开,那坑只粗粗填了填,可见对方走的极为匆忙。
好一个金蝉脱壳!
唐窈要来了灯笼仔细在周围找寻着,果然见两道深深的车辙印朝西边的山路上蜿蜒着。多亏了下了场大雨,山土湿润。也多亏了这雨及时小了,才留下了痕迹,不至于被雨水冲刷掉。这夜里哪会有普通人坐马车上山,那祁浔重伤,骑不得马,必定就是他们了!
这追昔山虽然不高,却也算座大山,占地颇广,他们逃跑尚不足半个时辰,马车载人多,行路慢,应该还能追的上!
唐窈迅速将灯笼递了出去,翻身上马,随手指了两人,肃然下令道:
“你们两个人在前顺着车辙带路,其他人迅速跟上!”
唐窈一声令下,哒哒的马蹄声整齐又急促地上前奔去,踏进坑洼不平之处,飞溅起四射的泥水。偶尔擦身而过的枝叶晃动着,叶上的雨水哗啦啦直落,原本清澈澄明的雨水混进了污浊之中……
***
“呜呜呜……”
怀辰跪坐在马车里,一面抽抽噎噎地用袖子擦着眼泪,时不时揩把鼻子,一面替仍昏睡着的祁浔上着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