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旁的一处偏殿里,方才那小宫女正替唐窈退着衣物。
“嘶,你轻些!”
碰着了伤口,唐窈蹙眉低斥。
那小宫女忙装作慌乱的模样请罪,实则在背后暗暗地查看唐窈的伤。
“出去不要多嘴。”
“是,娘娘。奴婢不敢的。”
小宫女替唐窈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裙,捧着唐窈换下来的衣服,道:
“娘娘稍等,可以在这里喝盏热茶。奴婢将娘娘的衣物烘干后就给娘娘送过来。”
唐窈点了点头。
宴会上,满头珠玉金钗的皇后正替皇帝斟酒祝寿,瞧见了远处的宫女环儿,便温言对皇帝告歉道:
“陛下,妾不胜酒力,想去更衣。”
“去吧。”皇帝摆摆手,人已疲累至极。
远处的宫女环儿见皇后起身离开,忙悄悄跟了上去,两人行至一处无人的角落,皇后谴下身后的一众丫鬟。
“如何了?”
“回禀娘娘,奴婢方才查验过,唐窈身后的伤不似作假,新伤旧伤都有,还有些残留的红痕,看样子应该有些日子了,应不是近日才伤的。”环儿上前回禀道。
皇后点点头。环儿曾在宫里的慎刑署做过一段时间,她看伤应是不会错的。
唐窈正在偏殿里等着,听见有人迈步进来,一抬眼便见是皇后。虽然她此刻换上了宫女服饰,但方才在宴会上见过,唐窈一眼便认了出来。
唐窈暗中松了口气。
唐窈起身参拜:“参见皇后娘娘。”
“副使大人好眼力。不必多礼快起吧。”
唐窈起身,面色却不甚好:“我说方才那宫女去了那么久,原来是试探完我,去给娘娘报信去了。娘娘若不信唐窈,这交易不做也罢。”
皇后突然冷了面色,“副使大人好大的口气,既然副使大人不想做做这交易,本宫也不愿勉强。”说完,转身欲拂袖而去。
“皇后娘娘!”唐窈忙唤住皇后,跪地认错,“方才是唐窈不懂事,还请娘娘不要计较。”
皇后无动于衷,继续往前走着。
唐窈装作破罐子破摔的模样道:“娘娘若此次不帮唐窈,休怪唐窈将皇后娘娘与司密署的旧事抖露出来!”
皇后这才放下心来,看来唐窈真的是走投无路,恨极了祁浔。这才找上了自己。
“副使大人若想说早就说了不是吗?空口无凭,北奕的臣子不会信你的。”
“皇后娘娘何必呢?何必要闹到鱼死网破?皇后娘娘怎知唐窈手中没有真凭实据?这毕竟是唐窈手中的底牌,端看娘娘要怎样做了。”
皇后自然看出唐窈在虚张声势,只装作害怕了的模样,顺势答应了下来:“好孩子,我刚才在同你玩笑呢。这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你我皆恨祁浔入骨,此次联手必然能给祁浔致命一击。”
***
三日后,御史台的刘聪带领着数位官员弹劾祁浔与南渊私通,朝堂上带上来一个受尽酷刑的“囚犯”,说这是他手下的人抓到的南渊细作,经他吐露,祁浔为对抗三皇子因此与南渊合作。请求陛下派刑部的人搜查桓王府邸,以求真相。
请奏的官员太多,皇帝不好明面上偏私,只得答应下来,指派了些御林军,跟随御史台、刑部、大理寺三方官员搜查审理。
最终,派去搜查的人,成功地在祁浔书房内的那盆春兰花盆之中搜到了祁浔与敌国互通的书信往来。祁浔被捕入狱,等待审理。
然而第二日,事情出现急剧反转,经大理寺审理,发现通敌信中的印章、笔迹皆是伪造,再查下去,便发现了将此花盆送入祁浔书房的花工身份可疑,严刑审讯后,花工吐露,一切事情都是祁洛等人的阴谋,以其老母逼迫他将花盆送入祁浔书房,诬陷祁浔私通敌国。真相大白。
皇帝震怒,将原本状告祁浔私通敌国的一众官员或杖杀或免职,祁洛废亲王位,降为郡王,幽禁府中,闭门思过。皇后教子无方,废去中宫之权,降为妃位,移居静思堂,抄经思过。祁洛与皇后此次损失惨重。
***
彼姝堂内,刚从牢狱里出来的祁浔便见唐窈趴在床上,专心致志地粘补着被他摔坏的书卷。
“嗯哼。”祁浔故意清了清嗓子。
唐窈转过头来,见是祁浔回来了,正欲下榻问询,却一时牵扯到了伤口,顿住了动作。
祁浔赶忙上前按住唐窈,退下衣物细细查验着伤口,不仅蹙眉训斥道:
“你这几日是不是没好好上药!伤口怎一点没见好?”
唐窈仿佛没听到,只急得握住了他的手,“祁浔,成了么?”
祁浔摩挲着唐窈白嫩的小手,一时心情大好,这还是唐窈第一次主动握他的手。心道,自己不过一日没回来,唐窈便担心成这样。嘴角便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祁浔!我问你话呢!”唐窈见祁浔想什么想的出神,嘴角竟还若有若无地笑着,出声提醒道。
祁浔回过神来,心情甚好地点点头,“自然是成了,窈儿亲自出手,哪有不成的道理。”
“那你要信守承诺,放了秦讯,还有,那些南渊细作。”
祁浔的脸顿时就阴沉得像暴风雨时的天。仿若有人端了一盆冷水兜头泼下。
哼!原来不是关心他。是心心念念着秦讯!
祁浔甩开了唐窈的手,黑面冷声道:“我若是反悔了呢?副使大人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