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2 / 2)

唐窈点点头,为怕映碧生疑,便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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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窈带着映碧一路行至藏书阁,里头人倒也不多,唐窈环视了一番,便将目光落在靠近门口处正低头抄录的仆役身上。

若她所料没错,这个人应是坐在这里誊录记载书卷进出的,珍贵书卷所经受之人必在他这有所记录。

唐窈走上前去,那仆役见抬首见到唐窈,忙行礼拜见。

“不知娘娘来此,还请娘娘恕罪。”

他虽未见过唐窈,却认得映碧,自然一猜便知唐窈身份了。

“无妨,你起来吧。今日我来是有些要事。前些日子,我派丫鬟到你们这里取了闽南游记的孤本阅看,却发现书页有残损,便派人要你们管事的查出毁损者,至今也没个消息,也不必劳烦你们管事的了,我亲自来查吧。你将经手之人的名册调给我看看。”

唐窈想过,这书卷传到自己手中,除了藏书阁的人经手,便是彼姝堂内的丫鬟,可她们都是祁浔亲自安排的人,南渊细作应没那么容易混进来。相比之下,藏书阁非机要之地,防范倒也松散,细作混进来也容易些。而这书卷孤本珍贵,藏书阁以外的人要接触到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况且如果不是藏书阁内的人,又怎会知道她要的是这本,还有充足的时间用药水写字。

那仆役见唐窈是来问责的,也不敢耽搁,赶忙将那本书卷的记录翻找出来。

那仆役将翻找好的名册递到唐窈面前,“娘娘,珍贵书卷经手之人都要签字记录,一般经手的人也不多。册上所记的,冯和、李敬宁二人平日里负责看管打理的,这孙常平便是那日取走送往娘娘住处之人。经手的应只有这三人。”

“将这三人叫出来,我要问话。”

“这……娘娘,其余两人倒没什么问题,这冯和前些日子突然失踪了,问主管说是家里出事,回乡去了,走的倒有些突然。”

“那你可记得他是哪日失踪的?”

那仆役蹙眉想了想,“便是娘娘取书的第二日,小人记得很清楚,他失踪的前两日下了场连雨,管事的怕那些孤本受潮,特意让小人们起早来整理晾晒,便是那早发现人没来的,问了管事,管事说是他家里出事,昨夜匆忙回乡的。”

时间上也都对的上。唐窈越听下去心越沈。哪有那么巧的事,突然失踪的人,而管事又为其遮掩,那么这个人必定被祁浔抓去了。以祁浔的才智通过那本游记来找到细作是十分容易的事。

那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骗她?

那……一切都是假的么?那些话,这个人,这份感情都是假的么?

将计就计骗取她的感情?再行利用?

不,可流的血是真的。一定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唐窈舒缓了一下情绪,敛了敛心神。她不能这般怀疑祁浔,祁浔为了救自己不惜舍命替她挡箭,即便祁浔知道自己要刺杀他,可树上的蒙面人他又怎么能预料得到。

“那这事就明了了,想必是那个失踪的仆役损毁的,知道犯了错处,便连夜逃回乡里,再找回来大动干戈的,算了,不必追究了,日后你们整理这些孤本时小心些便是。”唐窈不欲在这里拖延,只敷衍道。

唐窈带着映碧走了出来,映碧愤愤道:“就这么几个人,那管事也查不清楚,拖了这么多天,害娘娘亲自来跑这一趟,娘娘可真是菩萨心肠。”

唐窈已无心再应这些话,“殿下下朝回来了么?”

“这个时辰,若无要事,基本都回了,娘娘要去寒歇堂么?”

唐窈点点头,“我去趟寒歇堂,你去看看殿下的汤药熬好了没,一会儿端过来。”

她要找祁浔问清楚。她相信,祁浔必然有他的道理,两人相处最忌讳的便是将这些心事和怀疑藏在心中,谁也不肯说出口,到最后信任全无,初情难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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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歇堂内,怀辰正替祁浔换药,原本伤口基本长好了,今日这上朝活动间刚结好的痂便裂了些许。

“属下早就说要殿下再养几日,殿下自己在府里待不住,这下可好了,伤又裂开了。”怀辰一边上着药,一边嘟囔着。

祁浔被他嘟囔的头疼,没好气斥道:“话怎么那么多?不想去扫马厩就好好换你的药。”

怀辰撇撇嘴,连日里憋在心口的话一股脑全说了出来,“殿下能不能顾惜一下自己的身子,不是说好了里头穿好软甲戴好护心镜么?万一哪日弦影射偏了怎么办?殿下要演戏诓唐窈也不必搭上自己的命。”

祁浔抬脚虚踹了怀辰心口一下:“哪那么多话,你以为唐窈像你那么笨,说骗就骗了,戏要做全套,日后此事莫要再提了!”

祁浔刚一抬眼,便见立在门口处的唐窈正红着眼眶看着自己,祁浔心底一慌,暗道不好,忙拢了拢衣衫,要下榻上前解释。

立在一旁怀凌也看见了唐窈,只恨恨地将还迷糊着刚坏了殿下好事的怀辰提着领子拉了出去。

怀辰原本还哼哼唧唧的,不知怀凌这是怎么了,待见到立在门口处的唐窈,便也乖乖闭了嘴,只恨自己这张没把门的嘴,只怕要扫上一年的马厩了。

“你骗我。”

唐窈立在门口处一动不动,只冷冷着看祁浔,说了这是三个字,没有悲喜,没有愤怒,只带着她惯如往常的清冷。

她原本只是想来问个清楚,她这几日经常来这寒歇堂,几乎住在这里了,丫鬟们没拦也没通禀。她刚进门听到怀辰的话觉得不对劲,便停下来听了几句,这才明白原来这一切不过是祁浔的自导自演。

就为了骗她是么?博取她的感情,下一步呢?利用她对付南渊?

好高明的一手棋。

她唐窈甘拜下风。

是啊,她唐窈何德何能,值得一人倾心相待。哄人的话听的久了,她竟也信了。

祁浔见她此等模样知她此刻必然是怒极,唐窈这个人面上越云淡风轻的,心里头就越是在意。他宁肯此刻的唐窈怒斥责骂,他还能稍稍安心些。

“此事不是你想的那般,”祁浔上前握住了唐窈的冰凉的掌心,“你听我说……”

“那是哪般?殿下说说。那本游记上的密令殿下早就看过了吧?细作也找到了,殿下早就知道我要刺杀你,可你还是将计就计,假装不知道,就连那出舍命相救的戏码都安排好了,殿下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殿下这番苦肉计才用的高明。借我刺杀一事,先是故意受伤蒙蔽皇后,就是演戏骗我,好个一箭双雕。”唐窈苦笑,看着祁浔一字一句地说着。

所有的甜蜜、温暖、倚靠都是假的,是虚无的,她不过是一场戏的看客。如今戏落茶凉,满地空荡狼藉。

祁浔这才知道唐窈已然察觉到了,也知唐窈听到那些话必然会想岔,心中焦灼不已。好在如今她还肯给他解释的机会,再瞒下去只怕更糟,只得和盘托出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