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来人啊……,有刺客……”淑妃不信凌曦说得话,望向内殿门口,张嘴唤宫人来救她,随着她身子一个劲地颤抖,那自她喉中发出的声音,含混不清不说,怕是连她自个也听不见。
聂二小姐?
她不是,她不是什么聂二小姐,她是韩府大小姐,叫韩昕薇,对,她叫韩昕薇。
淑妃看着来人一步步逼近,蜷缩在榻上,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
“聂湘,聂府二小姐,就是你对不对?”凌曦把玩着手中的匕首,站在榻边,言语听似轻轻浅浅,但却渗透出一股子彻骨寒意,“说,你是不是她?”
“不,你说的是什么,本宫不知道,本宫什么都不知道!”淑妃盯视着凌曦手中把玩着的匕首,吓得近乎崩溃,那匕首好锋利,她不要死,她不要死啊,淑妃身子慢慢挪动,想要距离眼前的匕首远些,防止自个被伤到。
“你很惜命?呵呵!”凌曦唇角勾起,猝然伸手,一把抓住淑妃的头发,将其拉到榻边,强*迫淑妃抬起头,注视着自己,一字一字道:“说,五年前,聂府遭变,是不是与你有关?”凌曦憎恶地凝视着淑妃。
他没有确认,来人没有确认她究竟是哪个,有了这个认知,淑妃心神渐渐变得淡定,就是眼中的惊恐,也逐渐归于平静。
“你现下问本宫的话,本宫一句也听不懂,因为本宫入宫没几年,且入宫前,本宫随家人才搬到临安城不久。”忍住发丝被扯带来的疼痛感,淑妃语气不带丝毫起伏,回凌曦道。
这样的她,并未让凌曦打消对她的怀疑。来之前,她就已有心里准备,淑妃的家世并不怎么显赫,能在短短几年爬上妃位,必是有些城府。
至于她脑中的二妹妹,原先有无城府,她不知道。
因为人是善变的,也是善于隐藏的,上一世,没有现代记忆的她,把周围的人和事,处处都往好的方面想,终了,落得了什么?
中毒——人生以杯具落幕。
这一世,她不会让杯具重演!
“你以为你不承认,我就会放过你么?”敛回思绪,凌曦猝然放手,任由淑妃一头栽倒在地上。
“砰”一声闷响,淑妃的额头狠狠地撞在了冰凉的地板上。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袭来,淑妃趴在地上的身子陡然蜷起,她紧紧咬住嘴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呻*吟出声,也不出言求饶。她要忍,只要她忍住,来人就拿她没办法。
淑妃认为她什么都不说,凌曦便不会出手杀她。
夜闯皇宫,无端端杀死皇上的*妃,就算来人有多大的能耐,恐怕也落不得好。
凌曦静静地盯视着淑妃的狼狈样,良久,她躬下身,细细欣赏起淑妃的痛苦来。
她的目光一寸寸地从其额头扫过,看到淑妃额头布满的鲜血,她心下一阵冷笑,很能忍,是么?
紧咬的贝齿、溅血的双唇,紧绷住的身体,有关淑妃身上任何一个细节,她都没有放过。那目光,没有同情、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之感,有的仅是纯粹。
是的,她的目光很纯粹,仿若一个以折磨人为取乐的孩童。
有淘气,有坦然,丁点都不觉得自己做得过分。
直至淑妃慢慢抬起头,喘息略显平稳地看向她,凌曦嘴角才重新漾出微笑,道:“考虑好了?那就说说你是如何害得聂府一门遭变,又如何与你的兄长,以及姨娘逃脱的?”这一刻,她的声音变得是那么的柔和,仿若刚才发生的一幕,不是她出手似得。
“你不说,我替你说好不好?”没等到淑妃启口作答,凌曦起身,俯视着她道:“因为你们兄妹是庶出,因为聂老将军重视膝下的嫡出子女,对你们有所忽视,所以,你们兄妹俩生出怨恨之心,正好有个神秘人想要达成自己的某个目的,欲除去聂老将军,
于是,他找到了你们兄妹,将仿造聂老将军与朝国璟王暗通的书信,交给你们兄妹俩,进而就有了楚帝得到密报,着御林军包围镇国大将军府,从聂老将军书房搜出所谓的“罪证”,明面上,你们兄妹及你们的姨娘莫氏,与聂府所有人皆被关入天牢中,实则,你们三人在聂府一门被押往天牢前,便已被人救下。
而救你们的人,与找你们残害自己亲人的那个神秘人,则是同一个人,呵呵!神秘人的计划很周密,用瞒天过海,李代桃僵之术,救下了你们三人的性命,却让聂府一门全被楚帝斩杀在午门前,
如此丧心病狂,残害亲人的恶事,你们兄妹竟然眼睛眨也不眨,就随了那神秘人的意做了,午夜梦回,你们可有受到良心上的谴责,可有被噩梦缠绕的夜不能寐?”说到这,凌曦抬腿就给了怔愣中的淑妃一脚,“你们兄妹连猪狗都不如,知道么?”
他竟然什么都知道,且知道的很详细,他到底是什么人?淑妃前一刻刚平复下的心情,现下又生出慌乱和惊恐。
凌曦的话,如一把把利刃,直刺向她的心窝。
怎么会这样?当年的事,除过他们兄妹,再有就是那神秘人,其他人是不可能知晓的。
淑妃不敢想象,一旦她承认聂二小姐便是她,下一刻会有怎样的下场。
她更无法想象,眼前这男子一经确认她就是聂二小姐,会对她的兄长和姨娘,作出何种惨事。
为何,为何这男子会找上她?
她,何时得罪过这男子?
确定,她极其确定她不认识眼前的男子,更别说曾经有得罪过对方。
抬起的头慢慢垂下,紧接着,淑妃双手抱住脑袋,生怕她一个忍不住,会把压在心底多年的秘密说出。
秘密?在没听到男子说得话之前,还能叫做秘密,眼下,那还是秘密么?
“我说得够不够详细?不够的话,我可以再说些事给你听听,比如说,你的样貌为什么会和先前不同,再比如说,你们兄妹为何要改名换姓……”说这些话,以及前面的一席话,都是凌曦根据她最近掌握到的信息,串联在一起,细加分析得出的,此刻,看到淑妃蜷缩在地上的状态,她心里泛起了百般滋味。
没想到,她实在是没想到,被她和哥哥chong爱有加的庶弟庶妹,才是害得他们一家人身首异处的罪魁祸首。
神秘人,穆淑敏,楚渣渣他们是该死,可比起被自个的亲人背叛,即便立刻取了那些人的性命,也解不了她心头之恨。
慢慢地,凌曦眸中神光,由冰山一样的默然中醒来,虽然与之前一样沉静,却带有了各种无法言说的感情。
伤痛,怜悯,残忍,愤恨。
被亲人算计,她为聂府一门两百多口人的惨死,心生伤痛。
因庶出身份自卑,从而做出不可饶恕的恶事,她为淑妃兄妹心生怜悯。
为满足自我欲|望,对亲人出手,她深感淑妃兄妹的做法残忍到了极致。
置亲情于不顾,昧着良心,享受今日的富贵,淑妃兄妹俩的往日行径,令她打骨子里愤恨。
再次蹲身,凌曦伸出手掐住淑妃的下颚,语声冰冷道:“怎么办?知道你是聂二小姐,我恨不得立刻将你剁成肉酱,不过呢,在我没把手上所有事办完之前,尚能留你多活在世上几天,但,这几天,我要你如同呆在地狱里一般!”
甩开手,凌曦催动体内真气,右手食指间出现一道极细的青光。那青光在她指尖闪耀,越变月亮,就宛若一柄利剑,突然刺出!
如芒般的剑气而出,快、很、准,直刺入淑妃四肢,“啊……”淑妃本双手抱着她,登时惨叫出声,身上衣裙被鲜血染满。
“为什么……,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残忍……”脚腕处的筋脉被凌曦指尖划出的青光划断,手腕处的筋脉亦被那道青光划断,淑妃趴在地上,用胳肘撑起身子,流着泪望向凌曦,一字一句质问道。
“你问我为什么?你有何资格问我为什么?”指尖亮光渐渐消失,凌曦再次一把抓起淑妃的发丝,唇角勾起道:“听到我说的第一句话那会,你就该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你?聂府一门何等忠烈,却被你和你的兄长联合外人加以算计,从而致使被楚帝下旨,将他们全部斩杀于午门前,说说,这样的你们,该不该死?说啊!”凌曦声音并不大,且语调也不显凌厉,但就是这样淡然的语气,却令淑妃张嘴说不出话来,并周身发出一阵阵颤抖。
“为了不让你胡言乱语,我还要再做件事,”说着,她松开淑妃的发丝,手移至其下颚上,微一用力,淑妃口中的舌头便伸了出来,“呜呜……”不要啊,她不要被割掉舌头,不要啊!她错了,她真得错了,淑妃嘴里发出呜呜的哭声,头一个劲地摇着,想挣脱开凌曦的钳制,然,任她怎么落泪,怎么挣扎,怎么用眼神乞求,凌曦手中握着的匕首,还是毫不留情地从她舌上划了过去。
刹那间的动作,几乎令淑妃都没感觉到丝毫的疼痛,就见半截血淋淋的舌头落在了地板上,片刻后,血自淑妃嘴里往外涌出,凌曦起身,手中的匕首,随意地在榻上的被褥上抹了下,看都没看在地上痛得打滚的淑妃一眼。
四肢废了,舌头被割了,现在的她,跟死了有何区别。
死,为什么不让她死?
非得这般折磨她。
走至内殿门口,凌曦脚步顿住,回过头,语声轻缓道:“不日后,我会过来取你的性命,”说着,她嘴角泛起一抹恶魔般的笑容,“到那时,你的兄长,还有你的姨娘,会一起陪你上路,不用感谢我,感谢我把你们送到聂老将军他们面前赎罪!”语毕,她手轻轻一挥,脚尖轻点,人登时没了踪影。
设在永和宫的结界,在凌曦挥手间便已撤去。
内殿中,淑妃鬼哭狼嚎,甚为凄厉的哭声,瞬间传出永和宫,跟着,正在附近巡逻的御林军便快速朝永和宫方向,疾步奔跑了过来,“将周围围住,本统领先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王炳对属下命令了声,然后大步走向永和宫殿门口。
拍了拍门,无人应声,唯有那鬼哭狼嚎般的凄厉哭声,从门缝里传出,随之一股股浓郁的血腥味,飘入王炳鼻尖。
心下一突,王炳手上稍一用力,殿门便向两边打了开。
待他看清正殿中横七竖八躺着的宫人,个个颈部皆被利器割喉身亡,后心不由生出一股子凉意。
从伤口上看,整出这些命案的刺客,其身手比起这两日他正在四处查找的那名刺客,弱不到哪里。
脚步挪动,王炳走向内殿,触目间,他被淑妃的惨状,又是惊得身子一震,当即转身往正殿门口走,“淑妃娘娘被贼人刺伤,速去请御医过来为其诊治,本统领现在便去禀告皇上永和宫这里的情况。”行到永和宫外,王炳手指一名御林军侍卫吩咐完,人瞬间走远。
闻知淑妃出事,以及永和宫中伺候的宫人,全被刺客割喉身亡,楚御寒是震怒的,当他做御辇由延禧宫赶至永和宫后,亲眼看到淑妃的惨状,整个人如王炳第一眼看到淑妃时的情景一样,亦是惊愣在了当场,随之转身步出永和宫,坐御辇去了御书房。
一*夜,又是一*夜,他就那么端坐在御案后,不发一句言语。
李荣守在御书房门外,一颗心高高地提起,垂眸,抿唇盯着自己的脚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