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折磨(1 / 2)

云瑞殿

楚御寒离去,留下的人已然不多,其中居多的自然是云国诸臣,楚御枫站在殿中央,面对陆续起身的诸人,默然片刻,才启唇道:“今日的晚宴就到此结束吧!”他本想多说几句,但又一想,殿中刚发生的事,从头到尾,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若他多说,不过是多了张遮羞布,徒劳罢了。

与其这样,他索性什么也不做解释,晚宴就此散了便是。

嘴在别人身上长着,爱怎么说是人家自个的事,他从何管?

云国诸臣朝楚御枫揖手一礼,然后与殿中余下不多的各国使臣相互拜别,一一朝殿门口走去。

“扶娘娘们回寝宫吧。”朝贤妃,还有其他几个没被吓跑的妃嫔看了眼,楚御枫与宫人吩咐了句,面色平静,出了云瑞殿。

皇上撤了晨曦宫的宫人,是出于什么原因?

鬼魂附身一说,确实离奇了些,但这种奇事,民间好似有发生过。

要不然,皇上现下必是认为曦贵妃就是聂后,觉得是聂后以另一种身份入宫,是为复仇而来?

聂后,曦贵妃,复仇?

略一琢磨,楚御枫觉得,实在是荒唐得紧。

——鬼魂附身,已够荒诞离奇,再来个死人复活,这世界难不成玄幻了?

摇摇头,楚御枫嘴角牵起一抹苦笑,抬眼间,发现自个不知不觉已到了宫门口,脚步顿住,朝晨曦宫方向回望一眼,无声呢喃道:“你是不是她?”他很矛盾,宫道上第一次相见,凌曦被他认作是聂后,可经他了解到凌曦近些时日在宫中的一些言行后,他又觉得凌曦不是,于是,心下落寞至极。

但,今日晚宴上,凌曦步入殿中那一刻,其神态举止,刹那间与聂后身上散发出的气韵融为一体,恍惚间,楚御枫确定他看到的女子是聂后,而不是什么曦贵妃。然,倾城之歌,绝世之舞,却唤醒了他。

不是,她不是,曦贵妃不是聂后,不是他想要守护一生的女子。

若说曦贵妃与她都是莲一般的女子,那么她就是风中青莲一朵,而曦贵妃,则是那绽放开的妖娆红莲。

同样是莲,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的。

“皇上,你……你说得是什么?臣妾一句都听不懂……”楚御寒狂怒之下扇出的一巴掌,致穆淑敏惊呆许久,轰鸣声在她脑中响个不停,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可他是如何知道的?她不是真正的穆淑敏,给聂氏下药,使其接连两次滑胎,还有聂氏身边那四个丫头的死,以及聂府一门遭变,与主人有关,他怎么都知道了?

谁告诉的他?

甩开穆淑敏的发丝,楚御寒双手负于身后,冰寒着脸,冷声道:“是不是想问朕是怎么知道的,对不对?”锐利的眸子似是将穆淑敏的心看穿了一般,未等穆淑敏出言作答,他又道:“是你自己,朕知道的这些,全是朕的好皇后在晚宴上亲口说出的,怎么?你现在想狡辩不成?还是说,你真的中了魔症?”

后面说出的话,不是关心的询问,而是楚御寒在讥嘲穆淑敏。

巫蛊事件,着宫人通传他,说是后宫妃嫔要谋取她性命,贤妃被扯上,闹到最后,罪名被他落在了身处冷宫的宁妃身上,事到如今,回头一想,全是这女人自己搞得鬼。

突然间,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负在身后的双手松开,再次狠狠地给了穆淑敏一巴掌,“后宫妃嫔明明怀有龙嗣的不少,却一个都没有为朕诞下皇儿,是不是也是你做的手脚?”穆淑敏头上发丝紊乱,血丝自嘴角滴滴落下,她想出言否认,然,一接触到楚御寒目中的寒光,到嘴边的话,被咽回喉中。

主人知道她落难,定会救她,但凡她逃离开这里,必有一天报今日所遭受的种种。

既已知道,她便无需再隐瞒下去,伴在一个不喜欢的男人身边多年,她受够了!

嘴上说深爱,实则后宫女人无数,且刚愎自用,疑心重,倘若不是主人之命,这么一个男人,根本就入不了她的眼。

“对,你说得都对,是我做的,全都是我做的,怎样?”终于要抛去穆淑敏这个身份了,(轩备注:文从这里开始,穆淑敏将恢复真名!)唐婉心下是高兴的,她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微微侧首,从窗外照进的皎洁月色,映照在脸上,她的神情婉媚而不失冷然,“昏君,告诉你,我叫唐婉,不是你的什么敏儿!”

见楚御寒脸上神色变得更加愤怒,唐婉微微一笑,挂着血丝的朱唇轻启,接着又缓缓道:“你很生气是不是?可惜啊,你再生气,也不能杀了我,因为真正的穆淑敏,只有我知道她在哪里,你不是很喜欢她么,那就放了我,我会告诉你她在哪里!”喜欢?他喜欢穆淑敏?呵呵,不识自个心的男人,用什么谈爱?明明喜欢聂氏,深爱聂氏,长久以来竟不自知,她真得很期待眼前这男人,哪天知晓他爱到骨子里的女人是聂氏时的情景。

到时,定会自虐的恨不得抠掉双眼吧?

“唐婉?唐婉……”默声重复念着这两个字,转身,楚御寒走至内殿,片刻后,步出内殿的他,轻抚着一根漆黑的软鞭,似是在抚mo深爱之人的肌肤一般,喃喃道:“你叫唐婉,对吧?”他自问自答,“对,你叫唐婉,这些年朕身边发生的事,全出自你和你主人之手,朕知道了!”他面上表情很平静,无半点生气的样子。

真实情况,则是他被唐婉说得话,气到了极致,可他是帝王,是善于隐藏自我情绪的帝王,喜怒不形于色,向来被他掌控自如,却在今儿的晚宴上,在刚转身去内殿之前,全脱离了他的控制,好在这一刻,他又变回以前的他,变回那高高在上,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

“他是想要用鞭子抽她么?”唐婉望向楚御寒手中轻抚着的软鞭,身子禁不住一颤,下一刻,果真如她所料,楚御寒突然顿住脚,远远望着她,目中冷光一闪,但瞬间又消失不见,随之,破空之声在殿中响起,那握在他手中的软鞭,化为一条柔韧而凌厉的黑影,宛若毒蛇一般向她身上抽来。

那条黑影跃入唐婉眼中,一开始只是黝黑的一道,然,刹那之间,已化作无数道的影子,一眼看不出多少,且无处不在。

何时,他会用鞭子了?

相处多年,从没见过他使用过软鞭。

唐婉心生惧怕的同时,眸中尽显不解之色。

挣扎,反抗,奈何在云瑞殿中被其钳制住那刻,她身上的武功,便被楚御寒用奇特的点穴手法封了主。

现下,一丝一毫的真气,她都提不上来,只能等着那数以万计的黑影,以闪电之势袭向她。

尖利的嘶啸刚一传入唐婉耳中,袭向她的所有黑影倏地一变,凌空弯折,就那么重重地抽在她身上。

登时,彻骨之痛,在其身体的每个神经末梢传开。

“不想再受苦,就说出敏儿在哪里?”收回软鞭,楚御寒语声不急不缓,不轻不重,问道。

本华丽至极的宫装,经过楚御寒抽出的那一鞭子后,变得破败不堪,殷红的血从数不清的鞭痕出汩汩涌出,唐婉嘴角勾起,忍住身体上传来的剧痛,讥嘲道:“夫妻多年,你这般对我,还想我告诉你那女人在哪里,你觉得可能么?还有,若是我说,我成为穆淑敏这个事实,你的好丞相与他的夫人早就知情,你会怎么看?”

穆相?

他难道与眼前这女人口中说的什么主人,有着某种关联?

敏儿可是他的嫡女,是他和夫人膝下唯一的血脉,他为何要这么做?

“不信是么?”唐婉轻笑出声,“你不信也没办法,因为这是不争的事实,说你是昏君,你还不自认,此刻,你的好丞相,恐怕已经携着夫人逃之夭夭了吧!哈哈”说着,狂笑之声,从唐婉嘴里发出。

背叛,穆相竟背叛了他,多年来,朝会上不见他说话,问什么,都用一句皇上英明来作答。

对于穆征的反常之举,楚御寒有过不解,应该说在他娶“穆淑敏”做侧妃后,穆征在朝堂上,便已不再有所建树。

而在他继位后,朝堂之上,穆征就更少发表自个对政事的看法。那会子,楚御寒不解,认为是穆征知晓他极为*爱穆淑敏,才不想锋芒太露,招致其他大臣不满,有意为之。原来一切都是他自以为是的想法。

从他娶穆淑敏开始,穆征就已背叛了他。

不,应该说,比这更早之前,在穆征心里,便没把他当回事。

“来人。”楚御寒不敢再往下想,因为越想,他越是觉得有个天大的阴谋,正逐渐向他涌来,“皇上,奴才在。”李荣推开殿门,躬身走了进来,神态恭谨,应声道。

“着王炳率御林军包围丞相府,将相府一干人等,全押入天牢,以待后审!”

楚御寒背对着李荣,冷声命令道。李荣躬身领命,快步退出乾清宫。

“你不觉得现在有些晚了么?”如果说是她自个在晚宴上将所有的底,抖露了出,那么穆相,以及北堂鸣岂会不立刻采取相应的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