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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帝道:“母后,人死如灯灭,怎可能死而复生?”太后给秦嬷嬷递了个眼色,秦嬷嬷会意,招呼内殿中伺候的宫人全退离而去,见殿中只剩下自己和轩帝,太后才压低声音道:“皇上难不成忘了那女子的事?”

经她这一提醒,轩帝双眼微阖,默然片刻,方抬眸看向太后,回道:“母后,那女子之所以会入住聂姑娘先前的身体中,全是因煜之故。”

“煜?”太后愕然,“那女子的事怎会和煜扯上关系?她不是一缕孤魂么……”说着,太后话语倏地打住,候轩帝给她解释。

轩帝长叹口气,缓声道:“这事说来话长,容朕给母后细细说。”半个月前,轩帝去昌璟殿看望煜,闲聊间,煜不知何故,将心蕊公主的事与轩帝一一道出,但他要求轩帝暂时保密,待时机合适,他会主动对璟道出心蕊公主的身份。

然,他不知凌曦在与心蕊公主那日谈话后,就已明确占据她先前身体的魂魄,就是心蕊公主。轩帝虽不解煜在担心什么,但煜话都说到这,为免兄弟间生出嫌隙,他应下煜的要求,暂时对璟瞒着心蕊公主的身份。

“移魂?煜竟通过移魂之术,令云国公主的魂魄进入夜相先前的身体中?”太后听完轩帝的叙说,目中神光更为惊愕,“他这么做实在是过分了些。”轩帝唇角牵起一丝苦笑,颔首道:“朕在听他说了这件事后,也觉得他的做法太过。可他已知错,朕便也没怎么数落他。”

太后眉头紧皱,“他可有说心蕊公主腹中的孩子是哪个的?”

“与璟没关系。”轩帝说着,言语微顿,片刻后又道:“母后,夜相遇刺身亡,而身怀有孕的心蕊公主同时间消失不见,这里面怕是有着什么联系呢!”

“哀家也是这么想的,可哀家有问碧桃,她说夜相遇刺当晚璟王府乱成了一团,待事件平息后,她去屋里看那女子,人已没了踪影。”说到这,太后的脸上显出一丝不悦,“算了,别说她了,她是死是活与咱们没丝毫干系。哀家如今就是担心璟和我那俩可怜的小孙孙。”

轩帝声音温和,劝道:“母妃且放宽心,璟和孩子们不会有事的。”太后轻点点头,忽然间似是想到了什么,盯着轩帝道:“原本和你说那慎国公府五小姐的事,说着说着怎说到别处去了。”

“母后勿急,朕这就与你说。”将慎国公进宫与自己说的话回想了遍,轩帝道:“早朝散后,慎国公进宫禀朕,说他的小女儿不知何故,夜间突然闭气,才被请进府的大夫诊断为人没了。”

太后轻哼一声,“慎国公府再不济,也不该请个医术不精的大夫到府上诊病啊!”轩帝接住她的话,道:“母后说的在理,可依着慎国公说的话,是因为当时情况紧急,苏夫人得知女儿没了呼吸,晕厥过去,雅郡主又因为身子重,难免有些力不从心……”太后截断他的话,道:“皇上不必向哀家解释,只要那孩子没事就好,也省得哀家重新给煜指婚。”

轩帝眸光闪了闪,笑着道:“假死这样的事,民间不是没有发生过,想来京中那些对慎国公府五小姐的传言,过不了几天就会淡下去。”

“哀家倒不在乎那些传言,只要人没事就好。”太后神色恢复平和,轻叹一声,“既然那孩子身体没事了,那就过几日宣她进宫来陪陪哀家吧。”轩帝温声道:“这事母后做主就是。”

转眼便到“凌曦”下葬之日,京中百姓几乎全聚集在街道两边,相送他们心目中的夜相一程。

“夜相下葬,璟王爷竟然也不出现,他不是很喜欢夜相,很在乎她的么?”

“你没听说?璟王爷因夜相之死,连着数日没阖眼,没食饭菜,现在卧病在chuang,情况很不好。”

“这事我听说了,就是两位小公子也整日里因为伤心夜相没了,皆病倒了!”

“唉,多好的一家人啊,怎一夕间就遭此厄运?”

人们低声说着,个个双目泛红,有些甚至哭出了声。

“曦,没想到你在这异世混得不赖嘛!”颜霏乔装改扮,站在一座茶楼上,看着街上庞大的送葬队伍,无声呢喃:“也不知你还会不会再到这异世来?”慢慢的,颜霏脸上浮现出一丝怅惘,“那人对你的情,对你的爱全是真的,我这几日从丫头们口中听过不少有关你和他之间的故事,若是他真能找到法子去咱们那里,我,我也好想跟着一起回去。”

“小……”喜鹊站在颜霏身侧,刚一开口,发现自己差点唤错称呼,忙捂住嘴,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没人留意到她们主仆俩,心下松口气,改口道:“公子,咱们该回府了。”

颜霏嗯了声,转身走向楼梯口。

“公子,你说咱们这样子会不会被老爷和夫人撞见啊?”喜鹊朝自己身上的小厮服饰看了眼,视线又落在颜霏的男装上,苦巴着脸道。

“老爷夫人真撞见咱们,有你家公子我担着呢,别怕!”抬手在喜鹊额头轻弹了下,颜霏嘴角一翘,大步朝前走去,“公子等等小的。”喜鹊在原地怔了怔,待回过神,忙追向颜霏。

以前的小姐很好,可现在的小姐给人的感觉更好。

她照样与她们这些奴婢有说有笑,但说起正经事,却极具威严,让人有种不可谛视之感。

夜相,对这样的小姐,好似在某些方面和夜相很像。

具体哪里像,她又说不上来。

“五儿。”

听到身后传来的熟悉声,颜霏的身形微微一震,顿住脚,回头看去,就见水牧文嘴角含笑正向她走来。

她扯了扯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释道:“大哥,夜相对我有恩,她今日下葬,我,我便着喜鹊找了件男装,出府送她一程。”水牧文目光chong溺,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遍,语声温和道:“五儿这么穿着无甚不妥。”说着,他示意颜霏继续前行,“夜相不仅仅与你有恩,她与咱们整个慎国公府都有恩,我想,爹和娘多半也有出府送夜相这最后一程。”

“大哥,你对夜相了解多吗?”颜霏眨巴着眼睛,侧头问水牧文。

她很想从自己的家人口中了解到更多有关好友的事。

“我……”水牧文张了张嘴,唇角牵起一抹苦笑,“夜相是百年难遇的奇女子,就是这世间的男儿,又有几个能与她相比。而我,却在初认识她时,还不知天高地厚地挑战她,并对她生出鄙夷之心。现在回过头想想,那时的我真得很蠢。”

“大哥,你别多想,夜相心胸宽阔,她定没把你们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放在心上。”于颜霏的安慰,水牧文感到很暖心,轻浅一笑,他道:“大哥没事,你说的对,夜相是没把那些往事放在心上。”

兄妹俩说着话,不知不觉间到了府门口。

“奴婢见过大少爷,见过小姐!”翠喜一看到颜霏,忙从大门内迎上前,“老爷和夫人在正堂正候着大少爷和小姐呢。”

水牧文颔首,“我知道了,你先回正堂告诉老爷和夫人,我和五小姐马上就到。”

“是。”翠喜应声,转身疾步朝正堂行去。

“喜鹊,你不用陪我去正堂,快些回清华院换衣服去。”

颜霏转身,见喜鹊垂眸有些怕怕地侍立在她身后不远处,轻声吩咐了句。喜鹊抬起头,忙应声是,接着屈膝向水牧文、颜霏各行一礼,转身匆忙离去。颜霏的视线由她走远的身影上收回,看向水牧文道:“大哥,咱们去正堂吧,别让爹娘久等了。”

“好。”水牧文温和地笑了笑,道:“爹娘想必是有话和咱们说。”

“我想也是的。”颜霏语声轻柔,回她一句。

正堂,除过岑氏没在外,这府中各院的主子都在。

水牧文和颜霏到后,彼此间见过礼,就听慎国公道:“文儿、五儿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是,老爷(父亲,爹)!)”慎国公的子女中,除过水牧文三兄妹,再有就是水依晴平日里唤他为爹,其他的庶出子女,则都是以“父亲”二字称呼他,这足以看出在慎国公心里,除过看重嫡出的三个子女外,水依晴的份量也不轻。

水依晴临走出正堂时,狠狠瞪了颜霏一眼。

姨娘现在被软禁在芳院,都是那该死的水筱晴所致,哼,有机会她一定要其好看!

充满敌意的视线,别人有没有感觉到,颜霏不知,但她却是将水依晴那恶狠狠地视线尽收眼底。

水府四小姐?

她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