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依晴被这一连声的指责,惊得如坠冰谷,周身不停地打着哆嗦。
冷瞥她一眼,颜霏用力扯出自己的衣袖,不耐烦地说:“离我远点,我现在没时间陪你在这闲聊!”
水依晴脸上惨白一片。
怎么回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今个一而再地说错话,不仅自己被人一句句地羞辱,连姨娘也跟着遭辱。
高门大户,孩子出生后,都有自己的小院,而她,虽为庶女,却也不例外,姨娘生下她没多久,奶娘便遵照规矩抱她住进自己的院里。
每日,她会被奶娘抱着到静院给主母请安,然后再到姨娘院里呆一会。
身为生母,姨娘不能时常与她在一起,又能有多少时间亲自教养她?
此刻,小jian人却拿着她的身份说事,说其卑贱,姨娘怎就卑贱了?她也是出身书香世家好不?
说着说着,竟还扯到苏氏身上。
苏氏,她有吗?她有教导过自己吗?
没有,她没有!
她只是像对待府中其他庶出子女一样,每月没有克扣她的月例,吃穿不缺,面上看着光鲜罢了,真正教导他们这些庶子女,这么多年来,她有过几次?
可这些话她不能对在爹面前说,因为苏氏确实未苛待她。
教授琴棋书画的女先生,还有教授女红的绣娘,她都有给庶女请进府里,在外人眼里落不下半点话柄。
“五妹,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母亲对我多有教导,她待我极好,我刚才的话,只是想与你说……,姨娘……姨娘觉得我鲁钝……”止住眼里的泪水,水筱晴稳住心绪,交握在一起的双手紧扣住掌心,想要为自己刚刚说的话做一番辩解,却发现脑里突然间词穷,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不管你是这意思,还是那意思,又或是别的什么意思,我这会真没工夫和你在这闲聊。”
丢下话,颜霏头也没回,朝前行去。
“小姐,等等奴婢啊!”
喜鹊跺了跺脚,提起裙摆急忙追向自家小姐。
小姐真是的,和四小姐说话,干嘛连自己的手也甩开啊,走时也不唤她一声,一个人瞬间就走出老远。
于自个丫头的腹诽,颜霏自然听不到,不过,在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时,她脚下的步子明显放慢了些。
“她真的变了!”水筱晴望着颜霏主仆走远的背影,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似是自语,又似是说给自个的丫头听,“今日的事,我不会忘记!”听雨这会冻得已经快麻木,一听她这话,整个人倏地打了个激灵,暗道:主子想做什么?她是打算与五小姐作对吗?
岑姨娘这会还被关在芳院不许外出,难不成主子也想自己被国公爷关起来?
“愣着做什么,扶我会回去。”
抬起手,久不见听雨扶自个,水依晴冷瞥其一眼,厉声说了句。
“是。”
待她们主仆走远,一道颀长的身影从不远处的假山后缓缓步出。
水依晴不知,颜霏亦不知,她们之间刚才的对话,都被水牧文听在了耳里。
哼!五儿变了也是变得比以前还要开朗活泼,说什么今日的事,她不会忘记,“水依晴,你想对五儿做什么?”
望着水依晴主仆远去的背影,水牧文眸光狠厉,薄唇微启,冷声低语了句。
淳于雅这几日身子不舒服,吃什么吐什么,原本水牧文倒也没太留意,可一想到她腹中怀着他的子嗣,加上苏氏这段时间一直在他耳边念叨,要他好好对待妻子,还有颜霏,她对淳于雅表现出的好感,水牧文也看在眼里,因此,他便鬼使神差地对淳于雅多用了些心思。
三餐陪其用不说,夜里也再没去过侍妾院里。
对水牧文的反常举动,淳于雅起初很不习惯,但她不能说什么,因为她是人妻,幽澜院是他们夫妻住的寝院,难不成她还能将男主人赶出去?
慢慢的,淳于雅发现水牧文除过关心她每日的用餐情况,还有时不时对她嘘寒问暖几句,并未强求她行那*、第之事,不由放下心防,由着水牧文时常出现在她面前。
今个早起,陪妻子用过饭菜,并与其说了会话,就听到院里下人传话,说五小姐从宫里回来了,想着有好几日没见小妹,水牧文起身与淳于雅说了两句,就匆匆去正堂,结果没看到颜霏的身影,又转身前往静院。
却被苏氏告知人已经回了清华苑。
向父母问安后,他没多做停留,就提步离去,想着到清华苑走一趟,问问幼妹在宫里这段时日过得可好,却不成想在半道上看到刚才的一幕。
“小姐,大少爷来看你了。”回到清华苑,颜霏身上刚暖和了一些,就听到翠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从椅上站起,垂眸整理了下身上的衣裙,朝侍立在一旁的喜鹊说:“快些给大少爷开门,请他进屋里坐。”
喜鹊应声是,打开房门,向水牧文屈膝一礼,“奴婢见过大少爷。”
嗯了声,水牧文抬腿步入屋里。
“大哥,听娘说大嫂这几日身子不适,不知今日好点了没有?”看到他进来,颜霏微笑着迎上前,请其就坐,关心地问起淳于雅的身体状况。
接过喜鹊奉上的茶盏,水牧文面上面上表情温和,道:“你大嫂就是有些孕吐,其他的倒没什么。”
“哦,这就好。”颜霏捧着热热的茶盏,舒心地笑了笑,“大嫂没事,我的小侄子就没事,大哥平日里可要好好照顾他们母子俩哦!”
水牧文脸上一红,握拳掩唇轻咳了两声,暗道:妇人怀孕生子,有丫头妈子在旁照顾,怎就要他一个大男人围在身边好好照顾?小丫头真是的,自打在鬼门关走了那么一遭,人还真是变了呢!说话直接,行事大胆,一般人还真有点接受不了。不过,这样的小妹,他觉得挺好!
感到脸上的热度消退些许,水牧文轻颔首,与颜霏说:“你在宫里这几日没遇到什么事吧?”
“没有,我好着呢!”不想起死妖孽,宫里的日子过得也蛮滋润的,颜霏红唇微翘,笑了笑,说:“大哥,进了一趟宫,我脑袋反应变得有些迟钝,可娘竟然也贵人多忘事呢!”在撇下水依晴回清华苑的道上,颜霏突然间想起在进宫前,苏氏可是有亲口答应她亲自找出凶手,不料今个却一个劲地不赞同,直至最后老父一句话,才不得不点头答应自己,亲手将那谋害本尊的凶手找出。
“娘忘记什么事了?”水牧文有些好笑地问。
颜霏嘟起嘴吧,哼哼道:“她明明答应由我自个找出那害我的凶手,而且你和爹当时就在场,可今个她却怎么也不答应,说那事有她处理就好。”水牧文思索片刻,笑了笑,温声道:“这事我有印象,可娘今个之所以不答应你,全是为了你好,你想想以你单纯的xing子,能是后院里那些女人的对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