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睡梦中,岑氏忽然感到有道视线紧盯着自己不放,蓦地睁开眼,就发现chuang头站着一抹黑色身影,“你是谁?”强忍住心底腾起的惊慌,她语声轻颤,低声问。
“是我。”
那黑影答道。
“山哥,真得是你?”听到熟悉的声音,岑氏还有些不相信,她坐起身,加以确认。
那黑影嗯了声,便身形挪动,坐在了岑氏chuang边。
“别这样,外间有丫头在歇着呢!”感受到男人粗糙的大手触碰,岑氏身子扭了扭,朝外间看了眼,压低声音说了句。“没事,人都被我点了昏睡穴,不到天亮醒转不了。”男人边说, 边加重手上的力道。
岑氏闻言,微显僵硬的身子骤时放松下来,环住男人的腰身,头贴在其胸口,道:“没被人发现你进潜入我院里吧?”
“就我的身手,你觉得能被人发觉吗?”男人反问了句,摁倒岑氏,又道:“再说,我挑这么个时间过来,不就是为了不引人注意么!”
“你的身手我自是相信的,可是那丫头的事,让我又不得不怀疑你的能耐。”岑氏说话的语气变得有些委屈,“知道么?你差点就见不到我了。”
男人正吻着岑氏,一听她这话,倏然停了下来,“那晚的事我确定做的天衣无缝,也确认那丫头已绝了气息才离开的。”默然片刻,他接道:“我也没想到本已气绝之人,又突然死而复生,闻知这个消息,我百思不得其解,然后多次潜入国公府,却看到你院落周围都有侍卫把守着,我便知道他们多半是怀疑到了你身上。”
“哼,怀疑我又能怎样?他们有没有证据指出是我谋害的那jian丫头。”岑氏撇了撇嘴,道:“那前段时间我们府里发生的事,你可有听闻?”
“你是说胡姨娘的事?”
男人问。
“不是她的事,你以为我还能问哪个?”岑氏在男人腰间掐了一把,不悦道。
抓住她的手,男人闷声笑了笑,道:“胡姨娘的事虽没传出你们府,但在你们府里,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我又岂能不知。”
“那依你之见,那件事是真是假?”
岑氏来了精神,眸色微闪,问男人。
“胡姨娘的事太过突然,所以在知晓那件事后,我才没立刻来找你。”男人解释了下他近段时间没来的原因,才接着前话道:“至于那件事是真是假,我有去贵府送胡姨娘去的庄子上看过……”岑氏倏地截断他的话,问道:“胡氏现在是死了还是活着?”
男人道:“整日躺在chuang上,也没个人在身边伺候,活着跟死了没两样。”
“那你有从她嘴里问出什么话吗?”
岑氏又问。
“你觉得我能问出什么?”男人在岑氏脸上捏了一把,道:“如果她的事是假的,若我一出现,岂不让人发现出端倪?”岑氏哼了声,“那你说我接下来该怎么办?那jian丫头和摄政王的婚期可是定了,若是依姐儿不能顺利取而代之,成为摄政王妃,我憋在心里多年的气如何能消?”
“无需着急。”男人轻声安慰,“我这有那可以令人改变容貌的秘药,不过,服下这药,大约有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会令人生不如死,你确定要依姐儿服下?”
“只要能达到目的,为什么不服下?”岑氏说着,心下蓦地腾起一股子恼火,问男人:“你既有那秘药,为何在我初问你时,你却不与我说明?”
男人揽她入怀,苦笑道:“不是我不想告知于你,实在是我在师父面前发过誓,有生之年不会制出那秘药,更不会给人乱用。再者,你问我时,我手上确实没那药,这不,一经配制出,我就来找你了么。”
“算你有心。”岑氏莞尔一笑子,道:“不过,后面的事你还得帮我。”
“帮,我帮!”男人说着,就继续未完的事来,岑氏却止住他的动作,有些吞吞吐吐道:“山哥,我,我有身子了,没法陪你,要不,你就搂着我睡我吧!”由于月事一直以来不准,因此,有两月没来月事,她也没多想,谁知,近几日,她嗜睡得紧,而且用饭菜时,动不动就反胃,时有酸水上涌,按着怀女儿的经验,她知道自己八成是有了身孕,那个喜啊,真的没法用言语表述出。
老天眷顾,这个时候能怀上孩子,于她和女儿来说,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消息了!不过,目前除过连翘知道这个消息,她可是谁都没有告诉,免得出现个什么闪失。
“你说什么?”男人目露惊愕,虽然屋内黑漆漆一片,但男人眼里流露出的神光,岑氏还是感觉到了,咬了咬唇,她重复道:“山哥,我有身子了,按着时间估算,该有两月了。”
男人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顿时没了心思继续做那未完的事,坐起身,注视着岑氏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还要给他怀孩子?你说过的,要为我生个孩儿,多年过去,我却连你的身子都没得到过。”自嘲地笑了笑,男人又道:“看来在你心里,我始终比不上水霆。”水霆是慎国公的名姓。
“不是那样的,山哥,不是那样的,在我心里,你比之他自然是份量要重些。”岑氏听到男人语气中的颓然和感伤,忙加以解释。
摇了摇头,男人从衣襟中掏出一个小药包,“这秘药不好配制,我暂时就制出这么多,你确定好时间要依姐儿服用,就让身边的丫头去老地方给我传个话,我到时会赶过来帮你一把。”丢下话,男人没多做逗留,瞬间没了踪影。
翌日,东方刚显一抹亮色,颜霏就坐上出宫的马车,回了慎国公府。
煜则是与往常一样,早早去上早朝,听朝臣们禀奏政事。
慎国公府,静院。
“老爷,夫人,门房过来人通禀,说五小姐回府了!”翠思站在主屋门外,神色恭谨,轻声禀道。
苏氏正伺候慎国公更衣,一听到丫头传入屋内的话,手中动作微微一顿,与慎国公道:“不是每十日出宫回府一趟么,五儿怎会今个就回来了?而且还是一大早便回到府中?”皱眉思索片刻,慎国公拍拍她的手,道:“或许是太皇太后大发恩典,让咱们五儿回府准备嫁妆呢!”
“也对,虽说距离婚期还有一个多月时间,可咱们现在什么都还没准备好呢,五儿这一回府,妾身得问问她都要些什么,好给她置办嫁妆!”苏氏手中动作继续,看向门外,对翠思道:“五小姐回府,我和老爷知道了,你退下吧!”
翠思应声是,转身吩咐侍立在一旁的三个丫头,道:“老爷和夫人起了,快些准备洗漱用水,一会端进去伺候。”
“是,翠思姐姐。”
屈膝一礼,那三个丫头齐应一声,转身离去。
因膝上有伤,加之风寒尚未大好,颜霏下了马车,并未直接到静院给慎国公夫妇请安,而是缓步走向自己的小院。
“奴才见过五小姐。”朝清华苑走的道上,她听到最多的话就是这句,但,今个这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却令她好生奇怪。
眼睑微垂,她边走,边暗自寻思。
下人们都怎么了?
见到她先是一怔,接着个个眼里含着喜意,恭敬地朝她见礼。
怔,她倒能理解,毕竟这次进宫时日太短,且一大早回到府里,下人们心生诧然,情理之中。
可他们眼里的喜意,是从而来?
难道府里有喜事发生?
清华苑。
“小姐?”喜鹊起身不久,刚出屋门,就见颜霏慢悠悠地走进院里,眼里顿时充满惊喜之色,“小姐,真是你啊,你怎么一大早就回府了?”
颜霏微微笑了笑,摆手着给她问礼的丫头妈子去忙各自的事,才道:“扶我回屋。”她未对喜鹊的问话作答,只因她不知要如何说起宫里的事。
“是。”喜鹊屈膝应声。
进屋后,颜霏指着chuang,道:“我身子不适,想上chuang躺会。”喜鹊点头,关心道:“小姐,你是生病了吗?”
“嗯,夜里不小心染了风寒,不过有太医诊治,已大好。”轻浅一笑,颜霏在chuang边坐下,道:“你与翠喜说一声,让她去静院一趟,告诉老爷和夫人,就说……”半晌后,她实在找不出什么妥当的由头,心里一阵苦笑,才接道:“让她实话实说就好,不过,记得让她顺便与老爷和夫人说我身体已无大碍,歇个半日,准能生龙活虎地出现在他们二老面前。”
“哦。”
喜鹊低应一声,出屋找翠喜到静院传话,不多会便返回屋里。
“府里最近可有喜事发生?”躺到枕上,颜霏眸色狐疑,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句。
“小姐,你不知道吗?”喜鹊眸色愕然,心道:主子不是在宫里么,怎不知她和摄政王喜事将近?
“我该知道吗?”颜霏的目光愈加狐疑,“你该不会是告诉我,府里的喜事与你家小姐我有关吧!”话虽是这么问出口的,但在观察到喜鹊的眼神时,颜霏已经确定,及肯定府里所谓的喜事,百分之百与她自个有关。
喜事?与她有关的喜事会具体指的是什么?
颜霏眉头微蹙,很快就要琢磨出头绪,喜鹊的声音便已在屋里响起:“小姐,府里的喜事是与你有关,可是,可是你真不知那喜事是什么吗?”咽了咽口水,喜鹊瞅着自家小姐仔细地瞧了遍,弱弱地道:“小姐,摄政王chong你的消息,还有你们即将大婚,你该不会都不知道吧?”不该呀?消息都是从宫里传出的,且前日傍晚宫里的冯公公到府里下发太皇太后的懿旨,这么大的事,主子在宫里不该不知道啊?
“摄政王chong我,我和他即将大婚,我怎么不知道?”若不是身子实在提不上劲,颜霏真有种想炸毛的冲动,“太皇太后下发懿旨,给我和摄政王订了婚期,不日就让我们大婚?”抱着一丝侥幸心里,她双眸大睁,确认道。
喜鹊嗯了声,脸儿上突然显出喜色,“小姐,你可不知道,前个傍晚咱们府里接到太皇太后的懿旨,别提有多热闹了,第二日一早,京中就传出摄政王如何如何chong你,不仅走哪带你到哪,就是……”
“打住!”颜霏坐起身,拿过chuang内侧的大引枕塞到背部,边抬手制止喜鹊继续往下说,边愤愤地道:“根本没有的事,你可千万别在我耳边念叨了!”
“没有的事?怎会是没有的事?”喜鹊碎碎念了两句,跟着杏眼扑闪了两下,道:“小姐,这事京中大街小巷都传遍了,而且冯公公有恭喜老爷和夫人,说摄政王与小姐在宫里处得极好呢!还说你和摄政王的大婚日期,是摄政王自己选定,找太皇太后说的呢!”
死妖孽,你是卯足劲和我对着干了?
定下婚期?定个毛线啊!
哪个说要嫁给你了?
颜霏心下狠狠道。
歼诈,狡猾,腹黑,臭男人,就知道算计姐!
“婚期定在那日?”
腹诽完某男,颜霏磨了磨牙,紧盯着喜鹊问。
“小姐,你这眼神好可怕……”状似怕怕地往后退了步,喜鹊转动着眼珠子,对着手指道出婚期,颜霏顿时气得直喘气,不由出声道“:死妖孽,你够狠!”春暖花开,倒很会选日子,哼,到时不把你整治的满地找桃花,还真以为姐是泥巴做的,任你搓扁捏圆,当猴耍!
“死妖孽?小姐,你嘴里的死妖孽该不是在叫摄政王吧?”喜鹊张大嘴巴,目露惊慌,半晌后,没见自家主子否认,刷地脸色一白,周身连打起冷颤来,“小姐,摄政王不是妖孽,更不是死妖孽,他是姑爷,是咱们府上的姑爷,是你未来的依靠。”
见颜霏面上表情不以为意,她急急地又道:“奴婢虽没见过摄政王的样貌,但璟王爷的样貌奴婢曾有幸在街上见过一次,既然他们是孪生兄弟,那么摄政王的样貌定也很好看,他是正常人,是伟男子,不是小姐嘴里说的什么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