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完他清晰地看到蒋乾这孙子嘴角挂上了一抹得逞的微笑。
“你要我怎么帮?”蒋乾看着他。
“挡住我,别让他看到我,就行。”方映桢说。
“有必要吗,错的是他又不是你。”蒋乾皱了皱眉。
“跟他这种人说不清的,”方映桢啧了一声,“你照做就好。”
蒋乾没说话,趁他还在心虚张望的时候伸手往方映桢的脖子上一揽,把方映桢整个人揽到自己身侧。
“干,干嘛啊?”方映桢吓一跳,想挣开。
“不是要躲他吗?”蒋乾啧了一声,“别瞎动,你不配合怎么挡?”
方映桢感受到来自蒋乾身上的热意,稍微挺直了些背,正正经经地说:“哦。”
两人勾肩搭背地出了校门口,蒋乾仗着身高把方映桢挡得很好,没让方赋英看到。
蒋乾把人往车站领,告诉他坐到小区的班车路线。等了一会儿,车来了,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
蒋乾兀自坐到靠窗的最后一排,塞上耳机,没再说话。
方映桢看了看他,选择坐在了蒋乾的前排。
这个点儿没多少人坐公交车,车上空空荡荡的,有一种一天结束归于平静的感觉。
蒋乾看着方映桢的后脑勺,看着他穿着自己初中衣服的背影,看着窗外涌进来的风把他脑袋上的几根呆毛吹起来。
蒋乾突然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像是被柔软的羽毛碰了一下眼皮,得到短暂性的温柔和治愈。
方映桢一回屋,就要跟蒋乾先郑重商讨一下合租细节,毕竟在高中毕业之前他都没什么想要回家住的打算了,合租这种事儿看起来简单,其实要考虑的东西还挺多的。
而且他相信蒋乾说的,蒋乾会是一个很实在的房东。
为了生活,方映桢屈服了。
“我们简单商量一下吧,拟个合同先?”方映桢问。
蒋乾没看他,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完之后又去玄关换鞋。
“你......干嘛?”方映桢看着他。
“我出去一趟。”蒋乾换好鞋,关上门出去了。
“......”
方映桢挠了挠鼻尖,觉得没事儿干,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来。
法斗拿壳砰砰砰地敲着玻璃缸,方映桢听到声音,往沙发上一趴,脸朝着玻璃缸,伸手在它眼前晃了晃。
“法斗。”方映桢小声喊。
法斗慢吞吞地抬起脑袋看了他一眼。
“哟,你知道我在喊你啊?”方映桢乐了,又喊好几声,“法斗法斗法斗。”
法斗不再理他,又缩进了壳里。
方映桢感到无聊,翻身抬眼看着天花板。
这几天发生的事儿就跟翻ppt似的,一张一张在脑子里过。
先是弄丢了小狗,然后和童里闹,然后被方赋英打了一巴掌,然后跑出来,然后......被蒋乾找到。
说是找,其实更像捡。
那么狼狈不堪的样子都被蒋乾看到了,唉。
不过幸好蒋乾也没嘲笑他,蒋乾这人......好像从来就不会嘲笑人。
不,他嘲笑过我的帽子。
方映桢坚定地想,突然又由帽子想到白天蒋乾说要他晒衣服的事情,才意识到他的衣服都还在洗衣机里没拿出来。
他一个翻身从沙发上下来,去浴室拿衣服,结果洗衣机空空荡荡的,一件衣服也没有,连帽子也没有。
方映桢感到奇怪,又晃去阳台,才发现蒋乾早给他拿出来了,挂在阳台的暖气片上,这会儿都差不多干了。
他摸着衣服蹲下来,靠在暖气片旁边,叹了口气,心里却是热乎乎的。
蒋乾这人......蒋乾是个很好的人。
要是蒋乾是个女的,他肯定就心动了。
方映桢被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大跳,立马站了起来。
那边玄关有动静,方映桢扭头去看,看到蒋乾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什么。
他摸了摸鼻子,关上阳台门进来。
“你去哪儿了啊?”方映桢问。
蒋乾脱掉外套,把东西放到餐桌上,淡声道:“去买蛋糕。”
“蛋......蛋糕?”方映桢愣了愣,看着餐桌上那个包装精美的正方盒子,“买蛋糕干什么?”
“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吗?”蒋乾说。
“是啊。”方映桢小声地回答。
“你身份证落在我家那天,我扫了一眼,记住了,”蒋乾说着抬头看他,“不是因为今天看到你的朋友给你礼物才知道的。”
像是很认真地在为自己辩解。
方映桢被逗笑了,赶紧点头:“哦,好。”
“吃蛋糕吧。”蒋乾也没说别的,低头去解绑在盒子上的卡通图案的带子。
“谢谢啊,”方映桢走过来,靠在一边,“这还第一次有人给我过生日。”
“你的朋友,”蒋乾顿了顿,“不会给你过吗?”
方映桢摆手:“不是,我以前都不过生日的。”
“从我妈离开家之后,我就不喜欢过了。”他又说。
“那还过吗?”蒋乾停下手里的动作,看起来似乎有些失望。
方映桢赶紧说:“过啊。”
蒋乾的表情又重新愉悦起来,很快拆掉了盒子,把蛋糕捧出来。
蒋乾重新高兴的样子像极了小孩儿,他自己没意识到,但方映桢注意到了,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蒋乾有一点点可爱,脱离机器人属性的那种可爱。
生日蛋糕是淡黄色的一个圆,看起来像个小太阳。
“十八岁,”蒋乾点好蜡烛,扭头看他,“许愿吗?”
“我好像没有愿望,”方映桢想了想,笑了,“让给你,你许一个。”
“我也没有。”蒋乾说。
两个没有愿望的少年,一人一边站在小太阳旁边,开始切蛋糕。
“方映桢。”蒋乾低头切着蛋糕,又突然喊他名字。
“嗯?”
“我给你买了一个礼物。”蒋乾说。
“什么啊?”方映桢笑起来。
蒋乾看他一眼,放下切刀,把进门放在玄关的东西拿了过来,递给他。
长长的像根棍子,不知道是什么。
方映桢拆掉包装,原来是把伞,细腻花纹的木柄,墨绿色的伞身。
很结实的一把伞。
“为什么送我伞?”他问蒋乾。
“没什么,”蒋乾继续切蛋糕,“只是最近好像经常下雨,你没有带伞的习惯。”
方映桢哦了一声,心里很感动,却把伞放到一边,凑近些看着蒋乾:“学霸,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不会是要补偿我昨晚......”
“不是不喜欢吗,为什么又提?”蒋乾抬眼看他。
方映桢被他的目光看得脸热,莫名心虚。
屁啊,小爷直男!有什么好怕的!
“所以,”方映桢壮着胆,问道,“你到底是不是直男啊?”
“......”蒋乾把切刀砰的一声扔到桌上,“你说呢?”
“我不知道。”方映桢已经做好逃跑的姿势。
蒋乾被他的模样逗到,少见地笑了一下,而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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