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末,方映桢起早去了医院看老方,老方看起来精神恢复了不少,一见到他高兴得像个小孩儿。
“小方,我跟你讲,”老方掩着嘴悄声说,“来了一个小孩子,我不认识的。”
方映桢猜想应该是童里,嗯了一声,没说话。
“还有一个女的,我也不认识的。”老方说。
他刚说完,张静就推门走了进来,抬头看到方映桢,愣了一下:“映桢,怎么来这么早?”
“过来看看。”方映桢说着起身,看了眼时间,“那我就先走了。”
他转身抱了抱老方:“爷爷,我先走了啊。”
“你是不是还有作业要写啊?”老方一脸较真。
“是啊,这都被你猜到了。”方映桢笑了笑,“下次再来看你。”
“老爷子明天就出院了。”张静连忙说。
“哦,”方映桢点头,“爷爷我走了啊。”
“等一下。”张静说,看了看他,“我们出去说吧。”
大早上方映桢并没什么心情听人讲话,但还是点了头。
两人走到楼道上,张静从随身的包里摸出一张卡,递给他。
“什么?”方映桢没接。
张静很诚恳道:“赋英让我转交给你的,他还说,你在外边儿住的话,对自己好些,别舍不得花钱。”
“行,”方映桢接过卡塞到口袋里,“收下了。”
“就没......什么话要对你爸说?”张静看着他。
“没有。”方映桢懒洋洋地答完,扭头走了。
从医院出来,方映桢一时半会儿有些不知道该去哪儿。
下周一过,蒋乾说的试租期就截止了,但方映桢还没找到合适的房子,准确而言,是压根儿没找过。
蒋乾的房子对他来说确实是一个很合适的住处,而且蒋乾本人也已经表达了希望他能合租的态度。
但是。
方映桢又想起了昨晚蒋乾因为他呕吐、态度突然转差的事情。
就不想租了。
怎么可能跟一个讨厌自己的人住一块儿,不成心给自己添堵呢么。
方映桢无由来生出一丝烦躁,正打算打车去看房,韩力突然给他来了电话。
“喂,韩哥?”方映桢接起来。
“小方啊,你在外边儿?”
“是,怎么了?”
“回来的时候带点儿退烧药呗,你房东低烧,不过看着不是特别严重。”韩力啧了一声。
“蒋乾?”方映桢愣了愣,“怎么突然低烧?”
“谁知道呢,我也是串门儿才发现的,一看药箱里退烧药也吃完了。”
是我吃完的。方映桢想,皱了皱眉:“行,知道了。”
看房的事儿暂告一段落,方映桢去药房问大夫开了点儿退烧药,打车回蒋乾家。
在出租车上的时候方映桢开始反思。
蒋乾的低烧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昨天的呕吐引起的,而昨天的呕吐是自己引起的。
所以......
蒋乾的低烧是自己引起的?!
日。
不会的吧?亲个人把人给吓发烧了还行?
方映桢挺想扇自己一耳光,但想来想去又觉得应该怪蒋乾。要不是蒋乾给他酒,他也不至于。
回想起昨晚上那些不受脑子控制的丢人现眼的行为,方映桢就很想死。
到家的时候才发现钥匙没带,幸好韩力还在,过来开了门。
“他人呢?”方映桢把药递给他,边换鞋边问。
“躺床上睡着呢。”韩力过去倒水泡药,“那个脸哦,黑得跟块碳似的,你最好别搭理他,免得引火上身。”
“夸张了吧,我们房东可是正宗冷白皮。”方映桢笑了一下,转身进了蒋乾的房间。
窗帘拉得太暗,连灯都没开,方映桢借着微弱的光线走到床边,站在那儿半天没想好要说什么,最后叹了口气,打算转身出去。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你干什......”
“我日吓死我了!”方映桢差点儿没摔地上去,在黑暗里瞪着蒋乾,“你没睡啊?我以为你睡......”
蒋乾没说话,伸手啪一下打开了床头灯,平静地抬眼看他:“有事吗?”
“没事啊。”方映桢说。
“方映桢。”蒋乾突然喊他名字。
“啊?”
“跟你无关。”
“什,什么?”
“我发烧的事情,”蒋乾顿了顿,“还有昨天吐的事情,都跟你没关系。”
蒋乾的眼皮被床头灯的冷色光线衬得发薄,眼瞳深邃,染上一层暗蓝。方映桢看了一会儿,有些不由自主地避开他的视线。
“我买了退烧药。”他听到自己在一片安静里开口。
蒋乾很轻地嗯了一声:“谢谢。”
“蒋乾,”方映桢迟疑几秒,“你不讨厌我?对吧?”
蒋乾抬眼看着他,过了很长时间,才摇了一下头。
“这个摇头,”方映桢迷惑,“是对还是不对啊?”
蒋乾啧了一声,表情看起来有些嫌弃他的智商,但还是说:“不讨厌。”
新的一周,依旧过得没什么惊喜。
只不过课间休息的时候,二六百晓生宋满跑进来张扬道:“蒋乾被选中进了校数学竞赛队!是我们这一层普通班唯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