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娆点点头,唇角一勾,浅浅笑了。
一个二十多岁才跟了王爷的女人,以前嫁过人,生过孩子,也不是多么匪夷所思的一件事情。只是一个女人,这般前后跟了三个男人,如此的寡廉鲜耻,一旦闹了出来,不仅王爷的颜面保不住,便是皇家的脸面也要丢个精光。到时候再借着父亲的力,在皇帝跟前将这事儿捅出去,王爷便是想保那薛氏,也难堵住悠悠之口,最好的结果,便是将那薛氏迁至边郊庄子里,从此老死一生,再无亲近王爷的机会。
茯苓瞧着秦雪娆面含喜色,仿佛十分满意,得意地笑了笑,又低声道:“还有件事,是奴婢昨个儿无意间知道的,听说关雎楼那位身边儿的如灵,外头有个相好的,青梅竹马,情比金坚。只是两家大人倒是不乐意,可两个小的,却是私下里已经私相授受了。”
秦雪娆长眉一挑:“果然?”
茯苓重重点头:“当真!”
秦雪娆不禁喜形于色,大笑道:“真是天助我也!”说着眼中精光一闪,心中便有了计较。
又过了半月,薛令仪这一日正躺在榻上凝眉出神,如碧捧着一个帖子,便从外头进来了。
“娘娘,王妃叫人送来了一张帖子。”
薛令仪眼中闪过不耐,敷衍道:“打开看看,写的什么?”
如碧便打开了帖子,瞅了两眼说道:“说是王妃五月十二要办生辰宴,请娘娘到时候也去。”
薛令仪冷笑了一声:“不去!”
这半月薛令仪的日子不好过,先是怀着身子百般不适,再则便是范舟一家,到现在还没从吕云生手里救出来。
如碧没有心事,薛令仪说不去,她便收起了帖子,傻呵呵笑道:“不去便不去,娘娘如今身子不适,便是天王老子过生辰,也是一样不去的。”
薛令仪瞅了如碧一眼,倒是因为她的傻样子笑了一回。
如灵正好托着黑漆托盘走了进来,听在耳里,眉眼间立时拢起一团阴云,长睫垂了垂,重又抬起脸,笑着走了进去。
“娘娘,这是厨房新做的金丝燕窝羹,娘娘尝尝?”说着,如灵从托盘里端出了一个青瓷小碗,又从里面拿出一个小汤匙放进碗里,就端了过去。
薛令仪没有胃口,皱起眉说道:“放一边儿。”
如灵没吭声,顺从地将碗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又在绣墩上坐下,眼里闪过一丝挣扎,却终是笑道:“娘娘最近总是闷闷不乐,既然王妃要办生辰宴,不如娘娘就去逛逛,图个热闹。”
薛令仪不耐烦道:“不去,人多眼杂,乱哄哄的,掺和这个热闹作甚?”
如灵顿了下,又笑道:“上回娘娘同王妃恼了不愉快,趁着这次的机会,倒不如和好如初。最起码留个面子情,也省得下人们背后嚼舌根,倒好像娘娘真的嚣张跋扈,没把王妃放在心上。”
薛令仪奇怪道:“上回在常青阁你是吃了亏的,怎今个儿竟还怂恿起我来了。”
如灵心里一阵慌张,又笑道:“瞧娘娘说的,奴婢不过一个丫头,便是挨了打,也算不得什么吃亏。就是心想着,王妃到底是同王爷拜了堂,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娘娘虽得宠,可这般对峙着,说出去也不好听。不说旁的,到底咱们还有个二姑娘呢!”
薛令仪一下子就被说服了,她没什么好名声倒罢了,可是贞娘——
“得了,去就去吧!”薛令仪揉着眉脚:“她是王妃,我不过是区区妾室,也是应当去的。”
如灵听罢先是松了口气,然后笑了两声,眼中就浮出了一抹淡淡的忧虑和悲伤。她起身去捧了那碗金丝燕窝,垂着头轻轻搅了两下,才又抬头笑道:“娘娘别任性,就尝一口吧!”
晚上的时候,曹凌拥着薛令仪躺在床上,手指轻轻抚了抚她已经微微隆起的肚皮,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叫那厮给逃了,不过你放心,他这回受了重伤,便是养好了,以后右手也不能用了。先断了他一臂,下一次再取他狗命。”
薛令仪立时明白了,八成是曹凌派人去刺杀吕云生了,想起那人的性子,头轻轻挨了过去,轻声道:“那人的性子最是毒辣不过了,王爷不曾一击而中,等那人喘过气儿来,必定是要报复回来的。”
曹凌轻轻在薛令仪的后背上拍了拍,笑道:“别怕,我征战沙场数年,又是长于皇宫内院,不论是明着打斗,还是背地里玩阴私,都是不必害怕的。”
可薛令仪还是担心,伸手将曹凌搂住,扬起脸柔声道:“不管王爷如何骁勇善战足智多谋,都要小心再小心,若是王爷伤了几分,妾身还要怎么活呢?”
这话听着好听,曹凌笑着去捏薛令仪的脸:“你这狐狸精,就是嘴甜会说情话。”说着一眯眼,凑过去神秘道:“你如今快要四个月了,该是胎像稳固了,今夜里,咱们——”
罗帐徐徐落下,账内的两个身影,渐渐交叠躺了下去。
京都的城郊,一处庄子里灯火通明。
吕云生浑身是血的躺在床上,半张床褥都被血给浸透了。他喘着粗气,瞪着眼睛,一面任由下人给他包扎着伤口,一面喘着气儿说道:“去,把那个范舟给我抓过来。”
他受了重伤,旁处还是小事,可右臂却被狠狠挑断了筋骨,以后便是养好了,却再也不能写字用剑了。
吕云生恨恨地连喘了几声,现在他还不知道是谁干的,等查出来了,上天入地,这仇都是要报的。
外头渐渐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凌乱,急促,很快,门被推开了,范舟蓬头垢面被推了进来,吕云生冷冷看着他:“你可拿定主意了?”
武陵镇那里来信催了,这事儿,不能再耽搁了。
范舟“扑通”跪在了地上,哭道:“大人若是要小人的命,小人半句话不说,这命拿去便是。可薛娘子如今已经嫁人了,小的去闹上门儿,还说丫头是小的和薛娘子生的,这以后薛娘子还要如何在夫家立足?薛娘子对小的是有大恩的,这等事,小的是万万不能做的。”
吕云生只觉整条胳膊已经疼得麻木,半闭着眼,嘿嘿冷笑了两声:“行,你既然打定了主意,就由着你吧!”
范舟先是一喜,还没磕头道谢,就听吕云生又道:“来人,把那丫头和那妇人给我拉去后院儿埋了,记得土填多点,一定要埋严实了!”
范舟立时慌了,要扑上前求情,却被一旁的持刀护卫给一脚踹到了地上,又疼又怕,哭道:“那丫头可是大人的骨血。”
吕云生哈哈笑了起来:“骨血?她见了我就跟见了鬼一样,半点也不肯亲近我,既是如此,我留她作甚?”
范舟欲哭无泪,这样一个冷心冷肺的人,血脉亲情又如何能打动得了他?眼看着侍卫得令就要出去,范舟无奈喊道:“行,我同意了。”
吕云生发白的脸上,浮起了一抹淡笑,他道:“来人,给他备马。”又道:“把那丫头带过来给他。”嘿嘿笑了两声:“你家那婆娘我就留下了,事情没好好办,她就只能去死了。”
范舟听得此言,立时心若死灰,浑身瘫软趴在了地上。他一辈子没做过一件亏心事,可眼下,他要被逼迫着恩将仇报了!
第59章
范舟带着范丫风餐露宿, 又是快马加鞭,终是在五月十二日之前,赶到了武陵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