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世子池日盛一脸轻蔑逼问山河先生,等着他的“宏才大略”。
梅相见他无礼,将脸一沉,斥道:“日盛,不许对先生无礼。”
山河先生一脸漠然,说:“无妨。”
他沉吟片刻,轻声说道:“这实不难。”
梅相急切问道:“先生作何见解?”
山河先生翩然展扇,淡笑道:“信忠将军按计划借武陵遏衡阳,建平换将即可。”
世子池日盛挑了挑眉,问:“我当然知道换将即可。只是,现下的问题在于,换谁?”
山河先生将手一拱,言道:“世子若担忧朝中无将,山河愿效犬马之劳。”
此句正中世子下怀。他正想找个什么借口,把这位山河先生派到他处去。只要不在江陵城晃来晃去,哪里都可以。
何况这建平郡显然来了一位邪门儿的建威将军,正适合这位书生去送死。
世子颇为满意,刚欲点头,只听门外传来一声“军报!”
乔匡正速速至殿外接了军报,呈予世子。
世子边看边将眉毛拧在了一起,他将军报缓缓地卷了起来,幽幽说道:“先生同敌军的那位‘建威将军’可真是有缘的很哪。”
山河先生面色不惑,问:“此话怎讲?”
太子冷笑一声,说:“方才来的军报,这位建威将军,要以一换一,指名,由你来换那见贤将军。”
山河先生沉吟,若有所思。
太子将案一拍,怒喝道:“大胆!你竟然私自通敌!”
山河先生朗声一笑:“世子明察。我若通敌,当日益州被擒,直接不回便是,何须如此拐弯抹角。”
“那这军报和你请缨不谋而合,何解?”池日盛直盯着山河先生,生怕错过他的任何表情。
山河先生轻笑:“这位建威将军,我见过的。”
“何处见过?”太子拧眉逼问道。
“之前益州被软禁,这位建威将军半夜来刺杀我,被我察觉。之后,上庸被荆州军坐享其成,许是将这仇,记在我头上了。”
太子扬了扬眉毛:“堂堂一介将军,杀你还需暗刺?”
山河先生泰然处之:“两国即使交战,亦不杀使臣。我想,益州是不想留口实。故而,在我察觉之后,他们也并未继续灭口,反而将我纵了回来。”
梅相此时拱手道:“世子,山河先生出使益州,恩威并施,锋芒过露。想来益州应是观其治世之才,不愿放虎归山,这才将先生软禁起来。还望世子三思,不要冤了贤才。”
世子冷笑:“我不是祝政,真是良才,我会善待。”
山河先生面色沉静,似乎完全不为所动。
“好了,既是巧合而已。你与这建威将军,又如此有缘,我便允了你的请缨,拨你十万大军,去守那建平郡。”
山河先生缓缓摇了摇头。
太子见状面色一沉:“怎么,你怕了,要反悔么?”
“非也。”山河先生平静说道,“信忠将军急需兵马,建平小役、守住即可。我只需三万兵马。”
“三万?”池日盛先是一惊,而后笑道:“先生莫要说笑。建平郡常备军即有五万以上。”
梅相闻言也颇为焦急,直言道:“信忠英勇,先生无需担心。倒是这建威将军招数毫无章法,又不拘仁义束缚,先生还需谨慎。”
山河先生漠然道:“三万。不必再多了。”
“好。”池日盛直接拍案,“就拨你三万。”
山河先生拱手领命,毫不在意一旁梅相的心惊忧虑。
世子颇为满意地笑了。
此番换将真是正中他下怀。既能让哪儿看哪儿讨人厌的山河先生离开江陵城,还能将世子心腹见贤将军换回来。
一箭双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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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屠荆州军大营之后,丑将军暗中将大军分拨,一波由孟定山将军带着,做轻装打扮往建平南部山壑之间。
卜醒亲自挑选了一部分循规蹈矩、知晓利害的军士开赴建平城。临行前,卜醒三令五申:不可扰民、不可欺民、不可伤民,违者当即军法处置。
待上面两部分军士离了主营之后,丑将军这才暗中找了为人沉着多谋的张知隐将军,拨了三万军士往巴东去了。
这批巴东军士,丑将军特意交代了两条规定:匿于树林之间、赶夜路行军,而且不可着戎装。
几下分拨出去,主营留守人数不到此前三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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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平。郊外。
常歌和卜醒二人窝在一片树林树枝上,借着枝桠匿了身影。他俩邻树而坐,俱凝望着树林不远处的一片高地。
这位荆州军的新将领来了之后,带了一群工兵,干净利落地将之前主营拾掇光了。能用的留下、不能用的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