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1 / 2)

陆阵云闻言瞬间皱了眉头,反驳道:“明威兄,此话可不能乱说。我还正想着这鸟儿别污了我这身新衣裳,谁知它居然直接跳了上来。”

这白鸽不飞不闹,只歪着头,一边不住地咕咕一边看着陆阵云。

罗明威怀疑地扫了一眼陆阵云和他肩上的白鸽,说:“此白鸽脚上有信筒,你快些查看一番,看看是否有人通风报信。”

他言下催促着,边提着刀往陆阵云方向走去,边观察他神色是否有任何不自然、不情愿之处。

陆阵云心下焦虑,却不得不装作坦然好奇之色拿下了信鸽,解开了信筒。

信筒之中只有一极小木篾,上书一个字——

“安”。

陆阵云心中松了一口气,他皱了眉头,佯做不解道:“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明威兄,您看看罢。”

他伸手,直接将这极小的木篾放在指尖,递予罗明威的方向。

罗明威皱着眉头看了看这片不知所云的木篾,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之前“只觉得怪异,细细品鉴却又说不上究竟是何处怪异”的状态。

陆阵云见他面色凝重,一语不发,故作疑问道:“好好的,从外头递进来一个‘安’字做什么呢?”

罗明威立即看了他一眼:“阵云兄如何得知此白鸽是外头飞进来的?我看到此白鸽之时,这鸟儿已落在宫城屋顶上,不好说是外面飞来、还是宫城里头的人放出去的。”

陆阵云一笑:“明威兄说笑。你我在这宫城中甚久,可曾见过何人豢养白鸽?”

罗明威摇头道:“这不好说。若真有心通风报信,自然会避了耳目豢养。再怎么巡查,一时百密一疏,也有可能。倒是阵云兄,一眼认出此乃宫外白鸽,发人深思……”

他冷冷地扫了陆阵云一眼。此人乃散骑常侍[1],常在主公、丞相之前行走,过问政事、规谏百官,倘若此人有不臣之心……

主公危矣、荆州危矣!

罗明威思索至此,在心中冷笑一番,陆阵云还颇受旅贲将士尊敬,现在看来,此等发乎于高官显爵的盲目崇拜,是该好好清醒清醒。

陆阵云见此人颇为难缠,步步紧逼,霎时收了嬉笑神色,严肃道:“罗欣。注意你的言辞。我别的能耐没有,上可通达主公、下可规谏百官,你可注意陈词!”

罗明威闻言,咬牙闭了口。

谁让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步兵校尉。看不惯卫将军荒唐昏庸,只能忍着;怀疑散骑常侍举止有异,也只能忍着。

官大一级就能压死人,何况大了许多级。

见罗明威咬牙沉了面色,陆阵云一把揪下肩上的白鸽,朝着罗明威掷去。

白鸽被陡然投掷,在空中呼扇了几下翅膀,就被罗明威一把擒住。

“你查。随便你查。此事同我全无半点关系,不能平白的被人污了清誉。”陆阵云愤恨说道。

罗明威手中死死捏着白鸽,虚行一礼,说道:“不敢不敢。”

陆阵云冷笑一声:“有何不敢。方才脏水都直接泼身上了。宫墙内的事,你不方便查,大可以找卫尉协助。你没人能说得上话,我来帮你知会,一定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

“散骑常侍说笑了。”罗明威低头顺从道,但依旧攥着手中的白鸽不放。

“只是……”陆阵云逐渐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充满了威胁意味,“倘若你没查出什么。今日这个欲加之罪,我可是要反过来查个清楚。正巧,你们左军最近,倒是威风的很哪。谁人出宫入宫都要盘查一番,江陵城中些许异样就大肆盘问,搅和的城里宫里鸡犬不宁。如此捕风捉影,是不是毕容的治军方针出了问题?”

罗明威见他霎时反制,反咬左军和毕容中尉一口,愤而将手中的白鸽向地上掷去。

这白鸽被斜摔在地上,支棱着翅膀挣扎了半天方才站起。鸟儿颇为惊异地回望了罗明威一眼,连滚带爬地飞走了。

陆阵云冷笑道:“明威兄怎么不好好查查?平白的,大线索自己长翅膀飞跑了。”

罗明威按下心中怒气,只僵硬致歉:“今日实乃明威失言,还望阵云兄海量,勿多挂怀。”

陆阵云意味深长地说:“有来方有往。好说、好说。”

剑拔弩张的威胁氛围在二人之间弥漫开来,忽然,后花苑中传来一声爆炸声音。

二人都抓了各自武器,望向声音来向——

除了一阵黑色浓烟,再无异样。

“致虚极!守静笃!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我!我欲成仙!![2]”

荆州主公池建业的声音自黑烟处传来。他激动的难以自抑,边大声喊着修仙心决,边高举双手在后花苑沿着回廊疾奔。

他跑的太过于快,以至于险些被曲廊转角绊倒,跌个骨碌。池建业全然不顾,只一味疯笑着,越过栏杆便跳入到了后花苑芙蓉池当中。时下冬日,其中尽是枯枝败叶。

池建业毫不在意池中是不是残花败柳。他心中好似开满了禅意莲花,高举双手,极度虔诚地再次喊道:“我!我欲成仙!!”

罗明威立即快步迎了上去,想必是要拉主公出芙蓉池。

陆阵云见着荆州主公这幅疯癫样子,全然未动,只在心中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