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向四处飞溅,观众席上的兽人们不带怕的,成年兽人连躲都不躲,小石子砸上身上一点也不疼,帕蓝倒是回过神,拉着欧洛斯躲了一下。
刚才远远地围观这场血腥杀戮已经让人心有余悸,现在是近距离地看。
被打飞的角斗士还没来得及爬起来,他的敌人已经追了上来,踩在他的身上,利爪毫不留情地刺了下去,割断了他的脖子,滚烫的鲜血喷、射而出。
有一滴溅到了欧洛斯的眼睛里。
欧洛斯眨了眨眼,忽然之间,仿佛后脑勺被什么重重敲了一下,一段陌生的记忆像是蛇一样钻进他的脑海里,露出了尖牙和蛇信。
欧洛斯只要闭上眼,脑袋里就会出现另一幅场景:
他也是在竞技场的观众席上,起初什么都听不见,只有憧憧的人影。
竞技场的中央只有一个兽人站着,遍体鳞伤,满身是血,身影十分熟悉,他分辨了一下,认出来了,不寒而栗,那是……帕蓝……帕蓝?成年的帕蓝?
帕蓝怎么会是那副模样?
帕蓝的半张脸上都是血,左眼已经睁不开了,他的双手和双脚都戴着石铐,几乎走不动路,仰着头环顾围观着他的族人们。
所有人都在愤怒地瞪着他,狰狞,扭曲,恶毒地辱骂着他:“杀死他!杀死他!!杀死这个叛徒!!!”
二十几只奇形怪状的野兽被放到了场上,他们都龇着牙,虎视眈眈地盯着帕蓝,想要饱餐着一顿鲜肉。
帕蓝握紧手中的一把剑,高高地举起剑,一剑又一剑地劈砍向扑来的野兽,他的剑法没有任何的花俏,干净简练,是用刀山血海里练出来的,每一剑都砍在致命处……可他太虚弱了,他没有足够的力气,又瞎了一只眼睛,最后一只野兽在他斩死另一只野兽的时候从他左边的盲区飞快地蹿出来,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饶是帕蓝,也疼得飚出眼泪,泪和血混在一起,他歇斯底里地狂叫起来:“啊!!!!!”
他咬紧牙关到牙齿喀喀作响,鬓边额头上的青筋鼓了起来,反手挥剑,一剑刺穿了这只野兽的脑袋,最后这只野兽终于死去,颓然倒地。
帕蓝喘着气,腰背却挺得更直了,正如他手上的那把剑,他已经变成了血人,用最后的力气站着,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赢得了这场几乎不可能胜利的战斗,几乎全场的观众都被他给震慑住,除了风声和他的喘气声,安静的落针可闻。
帕蓝脸上淌着污浊的血泪,悲怆地阖目,再睁开,气若游丝,声音沙哑地说:“我帕蓝,从来没有背叛过自己的祖国……”
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帕蓝费尽地吸着气,他抬起头,望向某个高处,深吸了一口气,胸膛鼓起,像是憋着这口气,颤抖的手突然稳了下来,抬起脚握着剑狂奔而去,整个人犹如烧到最后的蜡烛被加入了□□,剧烈地燃烧起来,他毫不犹豫地燃烧掉最后一点生命去战斗。
一支细长的石刺迎面激、射而来,帕蓝不退反进,一剑劈断了石刺,但是第二箭第三箭在转瞬之间接踵而至,帕蓝大喊着继续往前冲,但还是被刺中,在第一支石词刺中他之后,他的防御霎时间分崩瓦解,胸口,小腹,手臂,大腿,石刺拦住了他的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