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厉延一进屋火药味就这么浓,我有点不知所措。
沈少航一点都不惧霍厉延的威胁,反而笑得还有点欠揍:“今天正好有空,你若是不怕晚上海棠找你算账,我们现在可以再切磋切磋。”
绝对的挑衅。
曾经两个好得能穿一条裤子的人,也真不知道怎么就忽然变成了这样。
若说是因为我,也不太像,霍厉延可是从出狱后就一直这般对沈少航了,一点兄弟情都没有。
我给沈少航挤眉弄眼,让他快回去,别闹。
沈少航直接当没看见我的暗示,笑眯眯地看着霍厉延。
兰馨怕殃及池鱼,眼珠子来回转,又低下头不吭声。
霍厉延大步流星过来,那架势,真要打起来,我赶紧起身拦住霍厉延,皱眉:“你这是做什么呢。”
说着,我又对沈少航沉了沉脸色:“你刚才不是说还有事要走,你赶紧忙你的去吧。”
我在中间调和,沈少航看似吊儿郎当,那双原本温柔的眸子却陡然间变得冷厉,挑衅味十足,霍厉延也不相让,冷锐的目光跟刀子似的,大热天的,周围温度骤降,无比凉快,连空凋都能省了。
两人的拳头都已经握紧了,火药味一点不假,我心惊胆战又莫名其妙。
沈少航起身,松开拳头,走到霍厉延身边,错身时,意味深长地说了句:“看在海棠的面上,改天再约架,霍厉延,一个谎言要用千百个谎言来圆,我真的替你累。”
心骤然一沉。
沈少航这是什么意思?
我去看霍厉延的脸色,真是难看到了极点:“这是我们夫妻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置喙。”
“谁又不是外人呢?”
沈少航笑了声,凑在霍厉延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霍厉延瞳孔骤缩,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是真有揍沈少航的心,沈少航却跟没有注意到似的,又对我笑说:“海棠,改天再来看你,好生养身体。”
看今天这情形,我是真不敢让沈少航来了,而且有点眼力见的,也不会来了,沈少航却半点眼力见也没有。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沈少航刚出门,兰馨也说:“姐,姐夫,我约了朋友,我出去了,晚上就不回来了。”
此时家里跟冰窖似的,兰馨自然得溜。
我也不管她,等兰馨走后,我松开霍厉延:“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就算是吃醋,那也有个度,而他也不是连基本情绪都无法克制的人。
话音刚落,霍厉延忽然长臂一伸将我抱在怀里,紧紧地,似要揉入骨髓,怕一松手就会丢掉我似的。
我能感觉到他的惶恐,伸手抱了抱他,柔声问:“怎么了?”
“就是想抱抱你。”他紧紧抱着我,脑袋埋在我的脖颈处,亲吻着我的脖子,酥酥痒痒的,忽然又重重咬了我一口,我疼的发出声音,吸了一口凉气,本能的想推开他,他又温柔的亲吻着刚才咬疼我的地方,温温热热,安抚着我。
我伏在他的怀里,不敢说话,任由他抱着。
过了许久,他才慢慢地松开我,宽厚的大手抚摸着我的后脑勺:“今天晚上想吃什么,我下厨给你做。”
今天的他很反常。
我也就顺着他点了几道菜,他让我先回房休息,他做好了叫我。
他看着我上了楼才转身进厨房。
我听到他吩咐王嫂出去买点调料,家里调料没了。
在楼梯口听了一会儿,我上楼去了,可可正在房间里画画,可可很多时候都很安静,不需要我操心,她自己就能找到事情,或者练琴,或者画画,四岁多的孩子,却跟小大人似的。
我推开可可房间的门,看见了她所画的内容,是抽象派的一家四口,她在旁边备注了弟弟两个字。
刚开始学,能画成这样,也真是难为可可了。
我笑着摸了摸可可的脑袋:“可可真厉害。”
可可就喜欢被人夸,一夸她,她虽然不好意思,却很是开心。
可可甜甜地说:“妈妈,等弟弟出来了,我教弟弟画好不好。”
“好。”
我在一旁陪着可可画,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我见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让可可去洗手休息一会儿,我下楼去厨房。
霍厉延抢了王嫂做晚饭的活,王嫂也就去打扫卫生了。
我站在厨房门口,霍厉延背对着我正在切洋葱,洋葱能催人泪,霍厉延一边切,一边抹眼睛。
若是换成以前,我定会笑话他,可如今,我看着抹着湿润眼睛的他,却只觉心疼,心里很是难受。
有的人是借洋葱故意催泪,有的人却借洋葱,掩饰自己的眼泪。
我靠着厨房的门,手抚摸着肚子,如今我已经快看不到脚尖了,我不知道等孩子出生了,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霍厉延切好洋葱,忽然侧过身,他看见我,微微一愣,旋即淡淡扬唇:“是不是饿了,再等等,马上就好了。”
我看了眼锅里,将心底的感伤压下去,笑问:“你这是在做什么菜,闻着口水都要出来了。”
“牛腩。”霍厉延一笑:“第一次做,待会你尝尝好不好吃。”
食谱就摆在一旁,他做饭还真的是看一遍食谱就会。
我摸着下巴,夸赞道:“长得这么帅,还这么会下厨,又会赚钱,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银河系?”
君子远庖厨,霍厉延的手是用来签合同做生意,在商界叱咤风云,运筹帷幄,可他却用这双修长的手给我做饭,在这二十来平方的厨房里,面对着柴米油盐,锅碗瓢盆,染上人间烟火。
“你才知道自己赚了,不过也不算晚。”
他的笑是最好的调味剂。
可我的鼻尖怎么忽然一阵酸涩呢?
应该是太高兴了。
我微微仰了仰头,想着这磕磕碰碰,充满酸甜苦辣咸的婚姻,恍惚又真实。
我调侃他:“你说让外界知道堂堂的霍总在家里下厨,你的员工会不会大跌眼镜?”
他云淡风轻地说:“大跌眼镜应该不会,不过这渣男形象应该会立马升级为国民好老公形象。”
因为沈佳妮一闹,霍厉延的形象确实受损,不过他却好似一点都不在意,他挽救了公司股票下跌,却并没有对自己的形象做任何公关。
嘴都是长别人身上的,无论做与不做,都会有各种版本的说辞。
我想,如果我将霍厉延下厨的照片放网上去,定会说是做秀。
这就是社会,这个大染缸,有的时候真的无法改变,只能做好自己。
我问了句大煞风景的话:“你怎么安顿沈佳妮的?”
沈佳妮近来没有消息了,也不知道他用什么法子,能让沈佳妮闹了这么大一出后,又偃旗息鼓了。
霍厉延偏头看了我一眼,又回过头去,语气轻淡:“她也不是个不懂道理的人,跟她分析利害后,她自然而然就收手了。”
锅里的菜好了,他关了火,没有看我,目光落在厨柜上,语气怅然:“海棠,我们俩之间的问题,从来就无关其他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