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少航给我带了可可的照片,是可可在霍家生活的照片,他说,是给了霍家保姆一笔钱,让帮忙暗中偷拍的。
照片上,可可在画画,也不知道画什么,很认真的样子。
当母亲的没有不想自己孩子的,看到照片,我这几月平静下来的心彻底乱了,思念好似能要了人命,满脸泪水。
我背过沈少航擦掉眼泪,将照片揣进衣兜里:“真的很谢谢你。”
是沈少航让我知道可可现在过得很好,也让我有所放心。
沈少航欲言又止,大概他没想到我在见到可可的照片后,依然没有动过下山的心。
我不知道自己下山还有何意义,想要争孩子,我抢不过霍家,只会是添更多的烦恼,痛苦。
扫了门口的积雪,我向青莲居士回禀过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沈少航自然不会走,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让青莲居士还让他进来。
我紧闭着窗门,专心抄写经书。
沈少航也很有分寸,他知道我想要安静,也不吵我,就在门外坐着。
到了天快要黑了,沈少航就下山,然后第二天又同一时间上山,就这样持续了一周。
我在门口扫雪,他又来了,笑着拍掉身上的落雪:“每天爬几个小时,可真比去健身房还管用,腿上的肌肉都练出来了。”
沈少航一贯乐观。
他一笑,万籁俱寂,冰雪都好似能融化。
霍厉延的笑也是这般温暖人心。
“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将扫帚放在门口,进去给他倒了杯热水。
沈少航也老实,我让他在门口等着,果真就坐在门口台阶上,爬了三个小时的山,说不累人,那肯定是假的。
我端着热水过去:“喝点水。”
沈少航受宠若惊,立马站起来,有点想接又不敢接的样子:“海棠,你的心其实也不是冰做的嘛。”
我冷着脸:“不喝我就倒了。”
“喝喝喝,谁说不喝的。”沈少航生怕我真倒掉了,赶紧接过去,水杯很烫,他条件反射的缩了回去,又立马过来接。
看着他这个样子,我心里有点心疼。
不过这心疼并不是男女之间的心疼,就像是看见流浪猫可怜兮兮的那种心疼。
沈少航捧着水杯没有立马喝,太烫了,他拿着暖手。
我继续扫雪,他就坐在台阶上,捧着水杯一直看着我。
世界很静,只有我扫雪的声音。
扫完之后,我没有立马进去,有些累了,坐在台阶上,我睨了眼沈少航:“你真不打算回去?”
已经一周了,我也不知道沈少航还坚持什么。
沈少航摇头:“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不回去,我就不会回去。”
我盯着沈少航看了一会儿,他那双眼睛很是干净,就像这雪一样,毫无杂质。
抿了抿唇,目光看向清水庵门前的枯树,我说:“沈少航,你看见前面那棵枯树了吗?我的心就跟这枯树一样,已经死了,你别再浪费时间跟精力,这只会给我增加心理负担,以你的条件,你何愁找不到真心相惜的伴侣,天涯何处无芳草……”
“可我就只看上你这棵草。”沈少航打断我的话,偏头看着我,笑了笑:“海棠,我喜欢你,那是我的事,拒绝我,是你的事,这两则不冲突,你说你的心死了,枯木逢春,若是这枯木发芽了,活了,你的心能不能答应我,也活过来?”
枯木逢春……
沈少航的话不轻不重,每一个字却都那般沉甸,如千斤巨石,砸在我心里,跟着颤了颤,令我有些喘不过气来,无法说出一个字去劝他。
我起身走下台阶,朝前面走了几步,看着这棵百年老树,听清水庵的人说,这树已经枯了有三年,是不可能活了。
我抚着枯树,呢喃:“这是不可能的。”
“万物皆有可能。”
我瞥他一眼,再不说话,说不过他,再说下去,我反而要被他说动了。
“我进去了。”我拿了扫帚进去,沈少航并没有跟着。
回到房间里,我拿出可可的照片,思念如潮。
清水庵有很多活,这里居住的又都是女人,有些活还是有些吃力,这山上并没有自来水,都是打的井水。
沈少航来了之后,打水的活他都抢着去干了,庵里若有重活,他也抢着去做。
这晚,沈少航又下山去了,到了休息的点,我整理好床铺准备休息,同屋的居士忽然说:“了尘,这世间千金难得有情郎,你要珍惜。”
在这住了四个多月,我跟她很少聊天,其实她也只比我早来两个月,不过她是剃发修行,能下如此大决心剃发之人,都是对这尘世间已经没有留恋,被伤透的人。
我不知道她的真名,只知道这庵里的人都叫她了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