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魂看了半天，见她凑近了，那个人还是这么温柔，便又上前一步，试探性地伸出手指。她太小了，那手指细的像根小竹签，她轻轻戳了下苏梓凝的手指，却透过了过去，毕竟她是魂体。

苏梓凝看得心里一缩，会不会吓到她？不曾想人魂收回手后，只是奇怪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并没多少动静。

可是看见她这模样，苏梓凝心里却是痛不可遏，她浑身发抖，身上的悲伤气息凝如实质。

人魂显然不大舒服，她晃了几步，突然又靠了过来，用两只小得可爱的手抱住苏梓凝的中指，这次却奇异地没有透过去。苏梓凝顿时愣住，这模样，分明，分明是安慰她。

她呆呆看着抱着她手指晃了晃的小版秦墨晗，眼泪猛地落了下来。她想哭，可又怕哭声吓到秦墨晗的人魂，便用左手死死捂住嘴巴，哭得浑身发颤。这一刻她真的崩溃了，她想秦墨晗，好想，好想。

不知哭了多久，人魂已经不怕她了，似乎很喜欢她的气息，竟然亲近无比，原本围着苏梓凝手指转的小家伙，最后竟然爬到苏梓凝手心，在苏梓凝哭得一颤一颤的手心里睡着了。

苏梓凝本来伤心欲绝，看到她那模样，又破涕而笑。小家伙也不知怎么做到的，竟然可以和她接触，虽然她感觉不到她的实体，可是能感觉到一团凉凉的灵气。小心将手收回来，苏梓凝温柔看着她。

她太小了，恰好可以睡在苏梓凝手心，睡姿十分规矩，躺地中规中矩，和那人一模一样。那只有大拇指盖大小的脸上，五官清清楚楚。苏梓凝不知道此刻她眼神有多么温柔和庆幸，一直安静地盯着这个不凡的人魂，心里的痛苦和孤寂，多少被抚慰了几分。

就这般傻盯着人魂睡了半个时辰，直到她醒了，苏梓凝才睁大眼凑了过去，轻声叫她：“墨晗？”

这人魂太拟人化了，慵懒地伸了伸懒腰，看得苏梓凝笑弯了眉毛。这还是和那个冷静的秦墨晗不大一样的，那个人虽然偶尔也很可爱，却不会这般随意地在她面前伸懒腰。

小版秦墨晗刚醒时，还是试探性地看了看苏梓凝，随即似乎完全放了心，沿着苏梓凝手心往上爬，很快就到了苏梓凝臂弯，颇为好奇地扯了扯她的衣袖，似乎对一切都很新奇。

苏梓凝任由她在她身上折腾，片刻后才低声道：“过来，我们进去看看好不好？”她把手递过去，人魂很聪明，抬脚跳到她手心，随后盘腿坐在她手中。

苏梓凝微微蜷起手指，护着她往洞府深处走去。

原本洞府内一片漆黑，却在她踏入密道后倏然燃起油灯。人魂吓到了，猛地窜起来，抱着苏梓凝的手指，一副惊惧可怜的模样。苏梓凝心中懊恼，忙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人魂晃了晃头，又安心坐下了，萌地苏梓凝心都化了。她低声安抚：“别怕，我在这里，你很安全的。”

说完她想起聚魂灯，将它拿出来，指着灯道：“要不，你进去？”聚魂灯对魂魄十分滋养，她该喜欢的。

人魂趴过去，探头往灯里看，犹豫片刻，又摇头退了回去，扒着苏梓凝的手腕，表示她更喜欢待在这里。苏梓凝眉头拧起，脸上表情疼痛非常，这般看了她许久，才红着眼睛将灯收了起来，将她捧到心口，快步往前走。

人魂之所以胆小，便是因着它带着主人所有的情感和记忆，对一切都敏感万分，而它愿意亲近某个人，便也是因着它的主人，对那人也十分亲近和信赖。秦墨晗的人魂喜欢黏着苏梓凝，极其信赖她，那是因着秦墨晗本身就十分亲近和信赖她。想到这一层，苏梓凝的心更是酸酸的痛。

这位大乘飞升的大能显然是个性情中人，当初苏梓凝之所以获得他的传承，便是因着心中敬慕，在他飞升蒲团前，恭恭敬敬叩了首，随后便落入一片虚无中。

怕会对人魂有影响，苏梓凝把她哄回聚魂灯里才跪了下去，重重叩了九下，蒲团下一阵耀眼白光闪过，苏梓凝侧身倒了下去。

一切如前世一般，她神识陷入当年大乘修士留下的传承之中，一身白袍的老者，眉眼间威严正气，俊美如天神，他目不转睛盯着苏梓凝，随即眸光发亮：“五系平衡的极品灵根？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如上一世一样的话语，只是当时她丹田被废，那人还叹惋了许久。

只是那老者笑罢，突然收了笑意，有些可惜道：“只可惜，心思太重，噬杀之气太过。而且……你虽不是魔修，魔性却极重，若是得传承，怕是为祸人间！”他的语气陡然严厉，留下的那一抹残留神识杀意明显。

苏梓凝顿时后背发凉，若不是神识不会流汗，此刻只怕她汗流浃背了。她猛然跪下，高声道：“前辈，这般妄下结论，是否太过武断！”

那人眼眸一眯，冷哼道：“放肆！”

苏梓凝强自镇定：“您说我心思重，噬杀之气太过，我不否认。可是晚辈自认为从来不会滥杀无辜，我虽不是好人，却从来不会草菅人命，也不曾对不起任何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晚辈一生坎坷无依，唯得一挚友，却被人残杀，晚辈不甘心，这才坠入这埋骨之地，抢得生机，想替她报仇，如何便是为祸人间？”

老者看了她许久，抬头一道白色光芒没入她眉心，随后眸子猛然睁大，半晌才道：“竟然是你……你怎么只剩一半……，他话未说完，却陡然止住，似乎顾忌什么。片刻后，他叹了口气，却又有些欣慰道：“既然能遇到你，大概我当初的想法没错，却不知你这是第几世？”他低声轻语，苏梓凝却听的云里雾里，什么叫第几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