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往左走,最后一间就是。”老板娘面无表情,嗓门还有点大。
“你这还有没有房卡。”程笙又问道。
“没有,一个房间就一张。”老板娘爱搭不理的回了一句。
程笙继续问:“那您知不知道,他几天没出门了?”
老板娘吐了口瓜子皮,往左边那头瞥了一眼,口气有点不耐烦说:“之前好几天没出来,不过今天中午他出去了一趟,又拎回来一大袋酒,估计没个两三天不会再出来了。”
“谢谢。”程笙转身往里走。
老板娘叫道:“诶,他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长的那么俊,天天窝在我这破旅馆里醉生梦死的。”
程笙脚步微顿但没有停也没有回老板娘的话,快步往走廊尽头去。
她还没走到头,就听到319房里传出一声闷响,像是人摔倒在地的声音,她不由快步走到房门口,看眼门牌,她心脏骤然跳的飞快,紧跟着里面又传出一清响,像是什么打碎了,她没再多想,抬手拍门一边叫道:“陆瑾琨,开门。”
里面突然变的很安静。
程笙连着又拍了好几下,“你听到没有,快开门。”
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陆瑾琨,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快开门。”她又喊了一句,“你要是不开门我就在这一直喊。”
可不管程笙怎么喊,里面的人就是不开门,反倒把隔壁的房客给叫出来,那人开门看了一眼,骂道:“拍什么拍,别人还要休息呢。”骂完又甩上门。
程笙想这么叫也不是办法,把双肩包往房门口一放,她拎着小包又跑回前台去。
老板娘还在那磕瓜子,见她又跑回来,笑了一下,问道:“他是不是不给开门呀,早上他那个朋友过来喊了半天他也没给开。”
程笙皱着眉头,“你这应该有备用的房卡吧。”
“有……倒是有,不过那客人叮嘱过,谁来也不能给,不然他就不给结房费。”老板娘从椅子上起身,趴到柜台上看着程笙,很是八卦的问道:“你跟他,关系不一般吧?”
“我是他……前妻。”程笙深吸了口气,“你能把卡给我吗,回头他要是不结房费我给你结。”
“原来是这样呀。”老板娘很暧昧的瞟了眼程笙,“那行,我给你房卡。”
程笙:“谢谢了。”
老板娘边找房卡,边叨叨,“这人在我这住了一星期多了,天天喝酒也没见他吃什么东西,我真怕他死在我这,你要能把他弄走最好了。”
程笙听着心顿顿的痛。
“找着了,”老板娘递给程笙一张发旧的卡。
程笙接过,问:“他在这订了几天房。”
“他今天又续了一周。”老板娘说。
“谢谢。”
程笙拿着房卡走回319门前,提起地上的双肩包,刷卡推门。
一推开门,扑鼻而来的便是一股浓重的酒味。
程笙肚子一阵翻涌差点吐出来,她忙捂住鼻子,就见陆瑾琨躺在地上,满脸潮红,双目紧闭,已然醉的不省人事毫无意识。
狭窄的房间不足十平之大,连个窗户都没有,酒味烟味混在一起,呛的她眼都有点熏,房内一片狼藉,地上全是酒瓶跟烟蒂,床上、床头柜上到处都是花生皮花生壳,脏衣服在椅子上堆了一堆,
程笙开着门,让空气流通了一会,这才走进去,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她拧了拧眉头。
过了好一会,她挪到床边,把床上的花生皮花生壳扫干净,再把双肩包跟手包放到床上,她进了卫生间。
程笙长这么大没见过那么小的卫生间,不足一平米,在里面也就将将能转个身,连条毛巾都没有。她又走了出来,从包里找出湿纸巾,蹲到陆瑾琨身边。
从办离婚手续那天到现在,他们已有三个多月没见,男人清瘦了很多,眼窝深陷,颧骨都凸出来了,头发不知道多久没理,长的都快遮住眼睛了,胡青也没刮,身上衣服皱的不成样……她轻轻的摸着他的脸,心疼到无以呼吸,眼泪猝不及防坠落。
豆大的泪珠砸在男人眼窝处。
陆瑾琨浓密的眼睫毛颤了颤,眼睑随着转动了两下。
程笙捂住嘴,没让自己痛哭出声,眼前的人……哪里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人,那么清贵矜持的人,那么沉稳果断的人,那么睿智精明的人,那么爱干净整洁的人……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拿着湿纸巾,程笙边哭边给陆瑾琨擦脸。
擦完脸,她又给他擦了擦手,拿起他左手时,看到他无名指上还戴着他们的结婚戒指,她一下蹲坐在地上,捂着嘴泣不成声。
哭了好一会,程笙才克制住,望着地上的熟睡男人,她胸口抽抽的疼,浑身遏制不住的颤栗。
她就那么愣愣的看着他,不知道看了多久,听到隔壁有人咳嗽她才回神。
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想把人扶到床上去,可陆瑾琨看着清瘦却沉的厉害,她连上半身都扶不起来,只好把人又放回地上,她跑去找老板娘帮忙。
刚好来了个送水的小伙,老板娘便让那小伙帮程笙。送水的小伙很有劲,一个人便把陆瑾琨从地上架到床上。
程笙谢了又谢,反倒弄的那小伙很不好意思。
送水的小伙走后,程笙想叫服务员过来收拾一下,可在走廊里看了半天也没见到服务员,她只好又去找老板娘。
“又有什么事呀?”老板娘一看到她过来,都有点不耐烦了。
程笙陪着笑脸,“我想找保洁收拾一下房间,他那房间太乱了。”
“这个时间段没有服务员,”老板娘磕了两粒瓜子,慢吞吞的回道:“要等明天早上十点,才有人收拾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