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然想到李崇音前世教导她的:越慌越要冷静,因为你不知道猎手在哪里窥觑着你。
连李崇音都说她是他见过最优秀的女性暗探,她怎能堕了他的威名。
云栖是怕他,因为在这个人眼里,女子只分:有用和无用。
她甚至不确定,去世时的那场大火,有没有他的手笔。
她这人很笨,玩不过他,她不想重蹈覆辙。
但这样一个永远冷静的人,也是她曾经一世的信仰,是教导她的师父。
她更怕,再一次陷入他的漩涡里,那样她与前世有什么区别。
云栖除开最初的慌乱后,又开始冷静下来。
她想到,前世头几年,李崇音的院子是不让任何婢女添入的,她也是后来李崇音到了年纪,老夫人都下了令添人,她买通了不少妈妈才有了进院子当粗使丫鬟的机会。
云栖想明白后,道:“但奴婢听闻三公子院里,不打算再添婢女?”
“是无端告诉你的吗,怎的什么都与你说了?”余氏想要扶起云栖,却发现扶不动,点了点云栖的脑袋,这丫头从不知疼惜自己。
欣赏完云栖不断变换的脸色,李崇音终于开口:“倒没这规矩,不过以讹传讹罢了,我出门常被同窗打趣,为何婢女总是四缺一,身边一直缺一个贴心人,倒是劳烦母亲割爱。上次我与映月在菡萏池遇到时,你也是这慌乱的样子,若是对我有所不满,不愿来我院里,也可选择别的院子。所以,云栖想去哪里?”
李崇音很少说这么长一段,话语也没任何强迫人的意思。
云栖听到菡萏池,刚刚稳下来的心再次被打乱。
他是故意提菡萏池,他知道是我?是怎么知道的,我明明躲得很及时,他不应该看到我,难道是诈我?
云栖看了一眼李崇音,只一眼,她被那双波澜不惊的眼钉在原地。
便仿佛明白李崇音那句:三次了,如你所愿,是何意思。
没有第四次,这一次,李崇音其实只给了一个选择。
他之前放过她,是他主动给了机会。
现在,不过是不想给罢了。
云栖是不想彻底惹怒李崇音的,这可比李映月那炮仗要麻烦多了。
云栖又想起李崇音的另一句教导:若是硬拼不过,便可暂时隐藏,等待机会。
她已经不是上辈子的云栖了,这一世她不会再疯狂地迷恋上他,只要坚守住自己,任他李崇音魅力滔天,都与她无关了。
云栖再次伏在地上:“能去静居是云栖的幸运,多少婢女都盼不来的机会,奴婢高兴都来不及。”
云栖装作自己很高兴。
李崇云不语,他可听不出云栖有任何高兴的样子。
这丫头永远都舌灿莲花,口不对心。
主仆两人各怀心思,仿佛一场无声的拉锯战,李崇音也没想到,同龄中第一个碰到堪称对手的人,是个女子。
李崇音有点意外云栖的顺从,他以为她会一拒到底。
像是看着什么稀罕物一样的看着云栖,为何会有这样一个多变的女子,她似乎永远都出乎他的预料。
待云栖离开,余氏又将他留下说了些叮嘱。
“虽知你必然不会做,但母亲还是要说上一句,希望你不要碰她。”
李崇音本就没这想法,但到口的话却转了转:“为何?”
余氏瞪了一眼:“难不成你还想?”这方面她还是信任长子的,他院里的哪个不比云栖更勾人。
李崇音笑道:“承蒙母亲信任,必完璧归赵。”
*
云栖与无端请了一下午,因心情郁郁,有些逃不过命运的感慨。
她甚至还考虑到,以后该不会还要被当做筹码再嫁给魏司承吧。
啊…提起来有点头皮发麻。
不慌,这一世还有机会。
云栖找不着人诉苦,现在余氏还没将她要去李崇音那儿的消息公布,若是公布,说不得又是一阵动荡。若她诉苦,她相信所有婢女都会恨不得掐死她这个得了便宜还不满足的人。
她想来想去,又去了后厨,至少能吃到东西,心情也会好一点。云栖一直努力的活着,不希望自己始终沉淀在糟糕的心情中。
之前是为了探听李嘉玉的消息,时不时去后厨打探,但也因前世在后厨受了不少折磨,对这里了解多,她更倾向待在熟悉的地方。
这里有口蜜腹剑的两面派,也有尚有良知的。
那些前世与她不对付的,她这一世自然不会接触。
后厨的大娘丫鬟都知道这个二夫人跟前的得宠婢女就好一口吃的,云栖又是常常带些物什过来,一来二去的,云栖结了不少善缘。
她知道这些日子李嘉玉身体已经恢复了差不多,还能常常外出,想来过的不错。云栖也会偷偷塞些银子给后厨的人,让他们给李嘉玉的饭食稍微弄好一些。
“你管他做什么,谁会去在乎他,你自己来府上时间都不长,能存下多少银子,何必吃力不讨好?”罗大娘说着,还是把银子给塞入了衣袖内,对大娘来说她觉得云栖的性子容易吃亏,这仁善在这深宅大院会被人拆骨入腹的,她又小声对云栖说,“实话和你说吧,那病痨子就是躲过了这次,还有后头的无数次,活不了几年,你这银钱多半要打水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