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阴冷地看了眼魏司承,语气不冷不淡道:“九弟与三弟真是感情深厚。”
魏司承像是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低声道:“臣弟恐慌。”
太子冷冷一笑:怂货,随便诈一诈就乱了方寸。就这样的人还能上阵杀敌,该不会都是蒙齐、张廣两位猛将为了给九子攒功绩乱说的吧,不过记得那张廣是肃王的人,真能为魏司承所用?
工部副使刘洪被召入宫,当着帝王的面,检查了断箭,看了后也如实禀报:“陛下,此漆面很新,但断箭处的木料却是沉木,至少制有五年之久,臣猜测这新漆下应还有一层旧漆,待臣洗漆后才能知道下方的图案。”
到这里,太子也意识到,这个发展与预想的不一样。
本以为这是扳倒肃王最好的一次机会,这几日他更是赶尽杀绝,但谁能想到出了个魏司承!
该死的,这难道是肃王那莽夫想出来的主意?不可能,就这个蠢货,哪里想的出这一环环的陷阱。
齐王是太子的党羽,他前阵子是觉得齐王办事不利罚过,但罪不至死,他还要用到齐王,怎么可能去刺杀他!?
但近期,他自从得知肃王可能暗杀齐王,几乎拼了全力在朝堂内外打压肃王,拉下了对方不少官员,替换上了自己的人,对此朝堂上已经有不满的声音。
他不知不觉居然入了套,越走越深,已经抽身不了。
难道是魏司承,不,不对,魏司承连从老三的月夸下过去,都能默不作声。被派去边关时就是弃子,能活着回来是侥幸。
这小可怜儿性子还这么懦弱好欺,给他十个胆子也不可能弄出这一出。
那么,到底是谁在背后操控着,要把他置于死地?
太子做了多年储君,哪怕不确定断箭是否有问题,也隐约能感觉到局面可能对自己不利。
“父皇,不如让副使刘大人将断箭带回工部好好研究,也能方便刘大人将真相呈现。”太子强作镇定,但煞白的脸色出卖了他。
弘元帝看着他方寸大乱,心一沉,看了看两个儿子的表情,冷哼了一声。
“今日刘洪就待在后殿,当着朕的面做!”弘元帝不想再看到这两孽子,将他们赶回去,“这事的结果,明日早朝时再说,你们两个都下去,如果朕查出这事是谁干的,也别做什么太子、王爷了,残害同胞之人朕决不轻饶!”
答案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弘元帝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魏司承依旧恭顺低头,慢慢掩去嘴角的弧度,余光目送两位皇子如丧考妣地离开。
待人都被赶走,只留了魏司承,弘元帝仿佛一夜之间老去了许多,瘫坐在龙椅上。
魏司承见状示意侍从们离开,自己则是走上台阶来到龙椅附近,弯身为弘元帝按摩肩膀。
弘元帝好一会才重重叹了一口气,一手握住魏司承的手。
“他们昨日能刺杀老四,明日是不是就来刺杀朕?”
“父皇,不一定是三哥他们……”
“不是他,就是老二,或者其他几个玩意儿,为了这个位置,他们什么做不出来——”说到后面,弘元帝重重咳嗽着。
“父皇,请您一定保重龙体!您还有我们。”魏司承拍着弘元帝的背,递上一杯热茶。
弘元帝望着魏司承,九子眼中满是孺慕与担忧,没想到这样的仰慕之情会来自他一直亏欠的老九,老九这些年受了多少委屈他不是没看到,但他是皇帝,有些事他不得不做,但即便如此,老九也从没记恨过自己。
这时候他才能感受到,自己还有个能信任的孩子。
就在此时,外面赵顺说皇后带着杜家六小姐求见。
弘元帝喝了口茶,笑道:“今日的事还赶得巧了,她这些年帮了朕不少,多亏了你拿来的那本诗集。”
魏司承笑道:“这是儿臣应该做的。”
几年前,云栖默写下一本诗集三百首上卷交于李嘉玉,让他想办法散播出去。
魏司承当时要带兵出战,要散播到民间,反而有可能打草惊蛇,魏司承转了个弯,直接将诗集交给最高统治者。
在杜漪宁不知诗集的前提下,念出了诗集中的某一首诗时,帝王就察觉出了端倪。
未卜先知,还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先不提诗集的来处,杜漪宁身上的秘密太多了。
弘元帝慢慢套话,将杜漪宁所知道的事情一点点榨了出来,这其中就有传说中的报纸、制铁工艺、玻璃等……
这个像鬼怪的女子,他还有用,嫁于皇家是最好的。
等没了价值,当然是永远开不了口最好。
拥有这么多的秘密,被他国知道了该怎么办,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他记得老九一直与杜家阿宁关系不错,幼时爱慕此女。当然,爱慕此女的皇子太多了,倒把他的皇子们当做后花园了。
弘元帝不是没察觉到,只是静观其变,想看看她还能吸引多少人,做多少事。
弘元帝:“朕记得,你曾心仪于她,现在还是如此吗?”
魏司承苦笑,年少的相识的确深刻,但如今一直被人提起,要是入了云栖的耳该如何是好。
“父皇,那是儿臣年少无知,错把感激当做感情。少年不知情滋味,您可别在笑话儿臣了。”
“当年她对你无意,如今你也选了李家老五……”弘元帝叹了一口气,“这李家老五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朕还真想瞧一瞧了。”
“李云栖,在儿臣心中,是唯一的妻。”
“若朕不下圣旨呢,要知道那李昶可是一直梗着,这几日上朝都魂不守舍的。朕担心这道圣旨一下去,那李昶真能当场给朕难堪……”这样的直臣还真遇到过,一般下场只有一个。
弘元帝也只是说笑,谅李家也不会羞辱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