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耳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是……端王殿下。”
也许是太羞涩了,杜漪宁说完就不开口了。
弘元帝惊讶地“嘶”了一声,他一直以为杜漪宁会选太子,毕竟她与太子、肃王走得最近,万万没想到这个唯有权势能打动的小女孩,有这样的选择。
有意无意地扫了眼龙椅后方,他家青雀,不得了啊。
待她们离开后,魏司承从屏障后方出来。
弘元帝乐了,没想到今日还能看到这么一出好了戏:“这可不是朕在撮合你们,朕的皇儿中意她的可不少,她却选中了你,想来有几分真心,青雀你自己怎么想?刚才朕的提议,还作数。”
魏司承单膝跪地:“儿臣的回答不变。”
弘元帝:“以往你钟情她的时候,她没放心上,如今倒是反过来了。可惜,真是可惜了。”
魏司承想到杜漪宁对自己幼年与少年时期的无数次帮助,眼睫微颤,终究没回什么。
弘元帝沉默了会,看着跪在脚边儿子:“青雀,虽说对她说的不过是家常闲谈,但这些年,造纸术、创报纸、玻璃、炼铁、蒸馏酒……朕若连她这点要求都不同意,你觉得说得过去吗?”
魏司承定定地望着弘元帝,沉默如金。
弘元帝:“青雀,朕还需要她。”
魏司承低着头,将嘴边的讥诮的笑容隐去。
他还在期望什么呢,他的眼神渐渐冰冷,缓缓道:“娶她亦可,只是恐会引起兄长们的不满,儿臣甚是恐慌……”
魏司承先是阐明了若是他娶杜漪宁将成为众矢之的,这是需要冒险的。
弘元帝也想到自从封魏司承为亲王,朝堂上针对魏司承的声音就没停过。
若是再加上杜漪宁嫁过去,简直烈火亨油。青雀的确无法置身事外,毕竟前面还有齐王的生死未卜。
弘元帝也终于有了些恻隐之心,不忍逼迫九子太过:“若她愿意屈居侧妃之位,就与李云栖一同入门吧。青雀,左右不过是后院多一个人,算不得大事,身为龙子切不可拘泥男女之情。”
原本说娥皇女英不过是玩笑,谁能想到不过一盏茶时间,却成了事实。
魏司承沉默。
弘元帝又加了一把火:“你要知道,这是从那本诗集开始的,你种下的因,就要完成这因果。”
魏司承缓缓闭上了眼,艰涩道:“儿臣…遵旨。”
出了奉天殿,魏司承望着星河密布的天空,一轮弯月高挂。
她平日很懒散,喜爱躲在塌上,往外头看月,偶尔泡一杯浓茶,吃些糕点,将小日子过得惬意。
她本就排斥端王这个人了,若是让她与杜漪宁一同进门……恐怕他们就没以后了。
会有办法的,还有时间解决。
他现在,无比迫切地想要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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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元帝批完奏折起身去了炼丹房,房内雾气渺渺,一个僧人模样的年轻沙僧,睁着一双灰色的眼瞳,目中无焦距,像是眼盲。
沙僧“看”向来人,也不跪安,只轻轻颔首:“陛下。”
“大师不必多礼,这仙丹如何了?”弘元帝掩饰着语气中的跃跃欲试。
就在去年,皇帝听闻詹国有一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国师出现,将詹国陛下那病入膏肓的身子救活,据詹国皇帝称,再活几十年也不是问题。
詹国皇帝高兴之下,将那位高僧封为国师,称他为最接近长生的仙。
弘元帝几次派去和亲书与价值不可估量的宝物,想换那位国师来庆国,都被詹国皇帝蜿蜒拒绝。詹国曾是一方霸主,内战消耗后依然战力强盛,庆国因与胡国开战,早已不堪重负,弘元帝只能憋屈地认下了。但没想到,意外之喜来的那样快,国师座下关门弟子被他在皇家别院外恰好遇到了。
那以后,弘元帝就将原本的丹师换下,换成真正的得道高人。
看着那僧人白灰色的眼瞳,却每每能寻到自己的方位,仿佛不曾眼盲,弘元帝就觉得自己找到了真正的长生之门。
沙僧:“还差三种辅药,若陛下现在就要,贫僧这就去取。”
弘元帝忙道:“不急,大师不用着急,您要的药材朕已让人快马加鞭去寻了,定会寻到!”
弘元帝在丹药房的门帘后,闻着药香打坐。
那沙僧等到弘元帝睡去,才换上常服,戴上幂蓠,从宫门地道悄然离去。
半个时辰后,他出现在北城窄巷中。
又等了片刻才等到来人,来人闲庭漫步地走来,看着是个世家公子的模样。
他脚下步伐均匀,轻盈非常,一看便知内力深厚。
月光下,一张如玉面孔若隐若现,恍然若仙,透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出尘味道。
“师父,您来了。”他的师父,就是弘元帝苦苦寻求,却求不到的詹国国师。
谁也想不到,会这般年轻俊美吧。
“嗯,最近的情况。”来人神情淡薄,看了眼皇宫方向,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嘴角上扬。
沙僧取下幂蓠,凑到青年身边,低声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