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比起丢人,更糟糕的是,她想到那些粉末,虽然只有一点,但因魏司承的掌风,零星都吹在她的脸与脖子上,杜漪宁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离发作大约还有一刻钟,她绝不能让人发现自己突然生出来的麻疹。
太子与肃王也是被这一幕给慑住了,反应过来两人共同去搀扶丢尽了脸面的杜漪宁,还不等杜漪宁拒绝,两人的手也触到了杜漪宁的衣服。
杜漪宁这下真的慌了,她哪有那么多解药,但两位殿下如果受到影响,那后果不堪设想,她又气又急,恨不得此刻晕过去。
太子以为杜漪宁是被魏司承推开伤到了心,那泫然欲泣的模样看得他揪心。
开口正要质问魏司承,魏司承此前已经放开了云栖,在经过云栖身边时:“没事了,不怕。”
云栖离得最近,刚才转身的瞬间看到在阳光下的轻微浮尘,那些浮尘被魏司承的衣袖给挡了去,她心中已经有了些许猜测。
但无论猜测是什么,都不能否认魏司承做的事。
他推的可是杜漪宁!杜漪宁是谁,那是魏司承心中最不可说的存在,那是他幼年黑暗生活中唯一的温暖存在,可以说易地而处,云栖完全理解魏司承的想法与感情。
他推开谁,都不应该推开杜漪宁。
这是第一次,有人在她与杜漪宁之间,选择了她!
还是一个最不可能的人,难道为了一个骗局的逼真,能做到这个程度?
云栖全身微微发抖,甚至不敢与魏司承对视。
魏司承看云栖又是震惊又是惊疑不定地看了自己一眼,这一眼表达了太多情绪,这是怎么了?她的眼神为什么如此陌生,怎么像是不认识我一样?
“你、有必要演到这个程度吗?”你怎么舍得推杜漪宁,她可是京城所有贵女都比不上的杜漪宁,她有永远用不完的奇思妙想,有无数天上来的诗句,有无数新鲜刺激等着你。
我这样平平无奇的世家女,怎么可能成为你堂堂端王的选择。
魏司承:“……”连解释都觉得没必要了。
解释了,云栖就会信吗?她是个多么有主见的姑娘。
她心里,我到底有多差?
毫无缘由的成见已根深蒂固,有时候魏司承甚至想撬开云栖的脑子看看,到底为什么对他有那么多厌恶和误解。
他有时候也怀疑别人对他的溢美之词都是看在他的身份上,他其实很糟糕?
魏司承狠狠闭上了眼,唇角溢出一丝苦笑,看来拒赐婚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现在更重要的是,怎么在她拒绝后,保住她和李家,不能让她更恨我了。
魏司承胸闷气短,不太想说话,只落了一句:“待会跟着你母亲。”
看着他镇定自若的背影,云栖第一次发现这个男人能给人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魏司承已经来到几人面前,连连道歉:“方才看阿宁快要摔倒,情急之下不小心用过了力道,致使阿宁摔倒,都是我的错,阿宁你可有事?”
魏司承目露关怀,看着情真意切。两人多年情谊做不得假,这个解释也勉强说得过去。
杜漪宁也惊疑不定,有些看不透魏司承。
她只能楚楚可怜地望着魏司承,欲言又止,似含着情。以前的魏司承早就来安慰她了,现在的他只不远不近地站着,目露关怀,行动上丝毫不逾越。
她不确定魏司承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心虚加上害怕药效发作,只能暂且放下对魏司承的心思。让太子与肃王带自己先入宫,她还要找机会让婢女拿回解药,只是到时候如何骗太子、肃王喝下呢?
李映月离得很近,加上她向来爱联想。
来到云栖身边,低声问:“她刚才是不是要干坏事?”
云栖装作不明白:“她可能是想与你叙旧,不小心崴了脚。”
李映月冷哼:“我与她?开什么玩笑。”
叙什么旧,叙仇吧!
李映月抬手遮着日光,隐约感觉自己有些头重脚轻的。
这是怎么了,莫不是阳光过于刺目?
围观了一出大戏的众人,有些闹不懂几人的关系。
但无论刚才端王是无心之过还是有心的,都让她们意识到这些年是惯性使然,总是将端王与杜漪宁放在一起。实际上端王出战边关后,都没回京过,总不能小时候的情谊传一辈子吧。
魏司承不会在明面上与杜漪宁撕破脸,从道义上和名义上都是不恰当的。
但对刚才做的,他也不后悔,让他眼睁睁看着云栖危险,如何能视而不见?目送太子他们将杜漪宁搀扶离开,他眼中还满怀愧疚,这半真半假的样子,让众人又摸不着头脑。
端王到底在不在意杜漪宁,端王妃到底会花落谁家?
魏司承转头,发现正含着笑意的余氏。
“夫人,真是好巧。”魏司承立刻又谦逊有礼了起来,那如玉君子的模样让人倍生好感。
余氏本来就对他有初始好感,加上刚才目睹他英雄救美,如果他不出现,那杜漪宁必定会倒在云栖身上,在宫门口这般实在没了行状,影响世家名誉。
余氏看着始终没说话的女儿,笑问:“现在能告诉我你姓谁名谁了吗?”
她已经知道魏司承的身份了,也不得不道一句缘分。
魏司承恭恭敬敬道:“姓魏,名司承,字不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