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每一年都像现在这样吗？”

应无垢没有否认，他抬头朝窗外看去，窗外是一个小院子，小院子里有一对母子，似乎是在竹屋里呆着有些闷，所以跑出去透气了，那对母子衣着气质不凡，妈妈打扮得端庄优雅，儿子穿着精致的小西装小皮鞋，然而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却和这个世界上任何一对最普通不过的母子没有什么区别，小男孩不小心摔倒了，放声大哭，母亲连忙上前，温柔地把小男孩抱在怀里，哄了起来，

应无垢怔怔地看着那对母子，似乎在看着什么极其羡慕而向往的画面，这样的画面大概从没在他身上真实发生过。

庄沅顿时有点心疼，他忽然觉得眼前的应无垢和外面那个因为摔倒而放声大哭的小男孩没有什么区别，他多么想像那个母亲一样将应无垢搂进怀里，温柔地安慰他。

可惜他知道就算这个角落再偏僻，那也是公共场合，只能任由沉默蔓延。

就在此时，应无垢忽然开口道：“我们一起去院子里走一走吧。”

庄沅抬头一看，发现刚才那对母子已经不见了，他正好也不想再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了，一想到他现在正和连墨共处一个空间，就忍不住有点窒息，便点了点头答应了。

于是两人离开了竹屋，来到了刚才那对母子所在的小院子里，两人沉默地漫步了片刻之后，应无垢忽然轻声开口：“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不小心摔倒在地，是她把我抱了起来，温柔地安慰我，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有这么温柔的人，因为平时带我的保姆都很凶……”

“后来我才知道她是我的母亲，我当时真的很高兴，原来我的母亲是这么温柔的人，比这个世界上所有母亲都要温柔，在国外长大的那几年，我拼命读书学习弹钢琴，想要得到她的认同，想要她能像当初那样温柔地把我抱进怀里，哄我安慰我……”

“可是她来的次数却非常的少，我用了一个孩子的大半时间来等她，可是她却连一点时间都不愿意分给我，我曾经给她找过很多的借口，也许她只是工作很忙，也许她只是没有时间，后来长大之后我才明白，真正爱自己孩子的母亲，不管工作多忙，都会抽出时间来陪伴孩子，而且真正爱自己孩子的母亲，是不会一把孩子生下来就把孩子送走，甚至几年都不去见他的……”

庄沅陷入了沉默，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像云争青这样的母亲，他实在找不到什么借口为她辩驳，而且他也一点都不想，这个世界上的确有许多人不配为人父母，毫无疑问，云争青就是其中一个。

从谢裴鸿到盛淮轩，从盛淮轩到应无垢，甚至从应无垢到连墨……云争青是否有爱过她其中任何一个孩子？也许有一个，也许一个都没有，不过有一点毋庸置疑，她最爱的人永远只有她自己。

两人在寂静的院子里漫步了许久，直到夜风越来越凉，庄沅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应无垢才轻声道：“回去吧。”

庄沅揉了揉鼻子，点了点头，两人又重新回到了竹屋里，谢裴鸿盛淮轩其他宾客都在，只有连墨不见了，不过庄沅环视了一圈后，发现云争青也不见了。

庄沅微微皱眉，下意识找起了这两个人，片刻之后，他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里听到了一阵压抑着声音的吵架声，他凑近一听，便听到了连墨悲愤而压抑的声音，这是一种他之前从未在连墨身上见过的情绪，不由脚步一顿。

“妈妈……”

连墨似乎喊了一声，语气中浓烈的感情令庄沅一时间都有些捉摸不透了。

随后云争青平静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不是你妈妈，你找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