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分配结果出来,刘岁山、陈省之、葛如玺、俞徵声坐一辆;兰管事、沈二公子、梁四爷、葛如沫、孔胜坐一辆。
一开始梁道斌是想让俞徵声搭乘他们所坐的那辆马车的,毕竟刘岁山他们那辆相比之下没有那么舒适宽敞,可俞徵声非要带上葛如玺。沈笠自然不许,这回沈二可是不吭声了,连眼神都欠奉。
最终俞徵声满是厌恶盯着葛如沫看了一眼,那意思是一点也没有遮掩。
无故躺枪的葛如沫差点没把嘴给气歪,妈蛋,又一个蛇精病!
马车里的气氛很闷,葛如沫率先打破平静,“你们来找我,到底为了什么事,总得说一下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吧。”
孔胜看向梁道斌,后者点了点头,“你把情况和她说说。”
孔胜习惯性地摸着药箱,斟酌了措辞才开口,“其实是咱们汝阴县县太爷的姑母病了。”
“什么病?”
孔胜面露尴尬,“什么病我们也不清楚,看着像寒证又像热证,病者时寒时热,交替往来。”
孔胜神色有迷惑有不解。
“脉相呢?”
孔胜本不欲答的,见其他人都在车内,才硬着头皮不确定地道,“脉浮大?”
葛如沫狂汗,一帮人看个病,连脉相都不能确定,都不懂他们如何能准备地遣方用药的。
“那她有什么症状吗?”
“原先只是头项强痛,恶寒,接着见口苦耳聋,肢节烦痛,微呕,头晕目涩,时如结胸,心下如痞,还有刚才说的往来寒热。”
葛如沫皱着眉低头思索了一番,然后不动声色地求证,“确定有浮脉吗?”她这样问乃因为浮脉还是很容易把到的。
“确定。”
葛如沫紧紧地盯着孔胜,“那些症状你们也没有记错?”
这次回答的是兰管事,只见他很肯定地摇头,“不可能记错。”
也是,卫夫人身边的奴仆少说也有二三十人,都围着她一个人转,怎么都不可能弄错的。那么,“你们还是放我下车,然后另请高明吧。”
兰管事愣了一下,“为何?这病很难治吗?”
葛如沫冷笑,“你们不求愈病,故才以脉困医,既如此,又何必再浪费彼时间?”
以脉困医出自《薛东庆读医札记》中东坡先生云:吾求愈病而已,岂以困医为事哉?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四诊合参方能断病症,凡患病者,必先将病之始末细说与医,再以脉证病,了然无疑,方好用药。而今他们混淆病状,以病困医,令之猜病,岂非误人者自误?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梁道斌的嘴角一直噙着笑。
葛如沫生气了,这人,她已经把话挑明了,还在嘴硬,非得让她将遮羞布全扯开才行是吧,“你不明白,自有人明白,明明是两个人生病,却混成一个人的病症,何为?”
她知道自己年纪小,医术不足以让人信任,有所怀疑和保留都是正常的,可是用这样子的试探也太不厚道了,极易将一个大夫好不容易积累的名声抹上污点。
须知同一种病症,病因却有无数种,就拿一个头痛来说,她随便就能例举出十来种病因。
病状只是辅助辨症诊断的一种重要参考依据,她也做不到仅依靠病人体现于外的症状便能辨明病因。这回的病也是是巧了,恰好都落在她最熟悉也是用得最多的伤寒杂病论里。还有一点就是,要不是他们说的病症虽然常见,却有不可重叠性,不然她就要被坑一回了。
葛如沫的话,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
兰管事心中激动,他觉得这回真是请到神医了,老天保佑啊,夫人的病料应无大碍了。
沈东漓也略为之动容,忍不住抬眼将眼前的小姑娘打量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