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没有带张弛回小喇叭村,而是将他送到了山坳。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她带一个大男人回去养着,难免惹人猜疑和闲话。
避人口舌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这样照顾他更方便一些。而且这边风景好,空气也好,比较适合静养。
龚阳见她带来一个受伤的年轻男子,很是吃惊,“叶姑娘,这是什么人啊?”
叶知秋只隐去了张弛的真实身份,将其余的事情照实跟他说了,“家里不方便,就让他跟你住在一起。白天我过来干活可以顺便照顾他,晚上就麻烦你多费心了。”
“好。”龚阳对这个舍身救人的老兄印象很好,答应得格外爽快,“叶姑娘,张兄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叶知秋微笑地道:“大夫说,用施针的方法把昏迷的人强行唤醒,会加剧疲劳,估计他要睡十二个时辰以上。”
龚阳表情略有点失望,“这么说,我要明天这个时候才能跟他正式见面了?”
卢大夫特地叮嘱,昏睡期间不必服药进食,只需隔两三个时辰喂点水就可以。因此不用特别准备病号饭,叶知秋把人交给龚阳,便坐上驴车赶回小喇叭村。
阿福厨艺不精,打下手还凑合,做主厨就差远了。虎头许久不做饭,也有些手生。两个人捣鼓了半天,才熬出一锅半糊半生的粥。
成老爹惦记孙女儿和那个受伤的人,本就没什么胃口,本着节约粮食的精神,勉强喝了小半碗。阿福和虎头的嘴巴早就被叶知秋养刁了,哪里还吃得下这样的饭?捏着鼻子尝了两口,赶忙拿去喂狗。
踏雪和黑风一样,都是无肉不欢地主儿,对他们殷勤送上的白米粥视若无睹。
叶知秋不知道这个小插曲,见他们目光热切,只当他们在担心张弛,“放心吧,他已经没事了,龚阳在照顾他。”
多寿嘴快,抢过话头,把张弛引开野猪的事情讲了一遍。
成老爹听完满心后怕,连声唏嘘,“哎哟,哎哟,多亏那小伙子了,要不我们老成家可真要断根儿了。秋丫头,咱可得好好谢谢人家啊。”
叶知秋点头答应,“我知道了,爷爷。”
阿福坏心眼儿地戳了戳虎头,“你以后还敢不敢去猎山猪了?”
“不敢了,不敢了。”虎头忙不迭地摇头。
那位狗大哥的武功他是见识过,噌地一下就上了屋顶,又噌地一下就不见了。那么厉害的人都被山猪给伤了,更别说他了。直到现在,他才完全明白,姐姐昨天说的话是对的,揍他也是对的。
叶知秋相信,亲眼看到张弛的伤势,对他的震撼力已经足够大了,也就没再借机教训他,让他慢慢反省也就是了。
说完张弛的事情,见他们依然眼带热切地望着她,有些莫名其妙,“你们怎么了?”
“饿。”阿福和虎头异口同声地道。
叶知秋微微一怔,随即笑了起来,“你们不说我还不觉得,一说我也饿了。你们等着,我这就做饭去。多寿,你也留下一块儿吃吧。”
考虑到这会儿已经过了早饭的点儿,回家也没饭可吃,多寿便不客气地答应下来,“行,那我先去喂喂灰毛。”
趁叶知秋去灶间做饭,阿福瞅了个空跟她打听,“知秋姐姐,你打算咋处理那个训狗的侍卫啊?”
这个问题叶知秋还没想好,“等他养好伤再说吧。”
“也是,左右他还得养个把月呢,你慢慢想吧。”阿福宽解了她两句,又忍不住叹息,“人都走了,还偷偷留下一个侍卫保护你。知秋姐姐,那个王爷对你真是没话说,他要不是王爷该多好!”
叶知秋从来不喜欢用假设出来的东西安慰自己,可听了这话,心头还是隐隐作痛。想起自己之前庸人自扰,为他心急如焚瞎担心的事情,不觉失笑,“我还真是电视剧看多了。”
阿福没听明白,“知秋姐姐,你说啥?”
“没什么。”叶知秋苦笑地摇了摇头,“我还以为我已经可以把他忘了呢。”
阿福老气横秋地拍了拍她的胳膊,“知秋姐姐,你认命吧,你怕是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叶知秋愣了一瞬,又笑了起来,“也许吧。”
忘不了就忘不了吧,他带给她的记忆多半都是美好的,何必强迫自己去忘记?如果没有他最初借给她的十两银子,没有他去县衙救她,她未必没有今天,但是一定不会这么顺利,也不会这么快。
那就记着这个人,记着这份情,他日再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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