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将军府走水的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也没有证据表明宣宝锦是想报仇,一切都只是猜测,他并不打算告诉十一。一来说了十一未必相信,二来他不想打草惊蛇。
凤况听出他话中有话,却聪明地没有追问。兄弟两个碰杯同饮,便将这一页翻了过去。
酒过三巡,凤康想起之前的疑虑,忍不住拿出来跟凤况讨论,“十一,你认为父皇最在乎的是什么?”
凤况一愣,“九哥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从小到大,我心目之中的父皇,永远都是那么……洒脱,好像没有什么东西能真正被他放在眼里和心里。”凤康说着唇边泛起苦笑,“即便他对我好,也让我感觉他不是认真的,就像一个笑话。”
“可不是嘛,父皇这几年越来越喜怒无常了,说把我赶出京城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凤况先对自己的事情发表了一下感慨。又敲着脑门思索起来,“父皇最在乎的……最在乎的……哎,会不会是兰妃娘娘呢?
在后宫所有的嫔妃之中,兰妃娘娘受宠的时间最长。兰妃娘娘过世的时候。父皇不是还停朝一日,闭门诵经,给她超度来着吗?”
不提还好,一提这事凤康脸上登时现出了怒色,“他哪里是为了我母妃?分明是自己偷懒不想上朝。”
他也一度以为母妃对父皇来说是特殊的,是以父皇闭关诵经的时候,他满心感动,更为母妃感到欣慰。
可当他走进灵堂,看见原本应该满面哀思、诵经超度的人正躺在软榻上呼呼大睡,两个相陪的嫔妃一个捏腿。一个打扇的时候,就只剩下被骗的悲愤和无奈了。
直到今日,他还清楚地记得那两个嫔妃嘲讽和怜悯的眼神。
因为当时的感觉太过屈辱,这件事他从未对任何人讲过,包括五皇兄、十一和沈长浩。后来知道他那皇帝老爹对其他过世的嫔妃也差不多的德行。心里才多少平衡了一些。
“那会是什么?”凤况想了半天也想出个究竟来,索性把球踢给凤康,“九哥觉得父皇最在乎什么?”
凤康眸色微微一深,试探地问:“假如我们两个手足相残,你觉得父皇会很痛苦吗?”
“九哥,你说什么呢?”凤况显然把这话当成了玩笑,“我们两个怎么可能手足相残?”
“我是说假如。假如有那么一天,父皇会不会痛不欲生?”凤康追问。
凤况不知道他为什么执着于这件事,认真地想了想,“假如我们两个都疯了,你杀我我杀你,父皇也不至于痛不欲生吧?儿子那么多。皇位只有一个,他应该早就有所准备了。”
凤康冷笑一声,“我想也不会。”
既然如此,如果宣宝锦以报仇为目的,就不会设计他和十一相互残杀。那她到底打算从何处着手?
凤况狐疑地打量着他,“九哥,你问的问题真的很奇怪,你不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
“我没什么隐瞒你的。”凤康语调淡淡地遮掩过去,“我就是想搞清楚父皇的弱点会不会是我们两个。”
凤况不以为然地笑了,“父皇唯一的优点就是弱点太多,让人搞不清楚他真正的弱点在哪里,我看九哥你还是不要白费神了。”
“唯一的优点就是弱点太多吗?”凤康反复琢磨着这句话,只觉脑海里隐隐浮现出一道灵光,想抓却抓不住。
沉吟间,就听凤况迟疑之中略带讨好地问:“九哥,我能跟你商量件事儿吗?”
“你说。”他回神倾听。
凤况稍稍组织了一下言辞,“叶姑娘提出用雪屋御寒的方法,为受灾的百姓解决了一大难题。本该上报朝廷,替她邀功请赏,不过九哥并不想透露她的身份……”
不等他说完,凤康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想让华锦郡主领了这份功劳是吗?”
凤况白皙的脸孔微微涨红,“九哥你也知道,跟我成亲之后,皇室的人对她一直不太友善,父皇对她也比从前冷淡了不少。如果这次她能立下大功,我想父皇对她的印象会有所改观……”
“这份功劳就记在华锦郡主的名下吧。”凤康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凤况喜出望外,迭声道谢:“谢谢九哥,也替我谢谢叶姑娘。”
“不必了。”凤康几不可见地扬了一下唇角,他的女人才不在乎那些虚名呢。让华锦郡主出了这个风头也好,他倒要看看,她如何心安理得地占了这份名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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