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儿知道放账赚的是黑心钱呐?看着来钱快,就信了那个混账东西,把你给我的养老钱拿给他打了水漂。
唉,老了,越老越不中用了!”
安慰开解的都说完了,批评的话也该说一说。老人跟孩子一样,不能太惯着,叶知秋正了神色道:“爷爷,说实话,你这么做我挺伤心的。别人不把我当作成家人无所谓,你怎么能把我当外人呢?
咱们在一起生活了五六年,你还不了解我吗?对你和虎头不好的夫家,我能嫁吗?我是那种会被婆家随便摆布的人吗?
就算我成亲之后不跟你们在一起生活,我也会把你和虎头的退路安排好。我能眼睁睁地看着爷爷没饭吃,看着虎头没钱进京赶考吗?我就那么没良心,自己出嫁了就不顾爷爷和弟弟了?
我一直没告诉你和虎头,其实咱们家的房子、田产、铺子和雇工,有一半已经转到虎头名下了。别说我出嫁,就是我现在死了,你和虎头什么都不干,也够活到下半辈子的了……”
“呸呸呸,你这丫头说啥呢?”成老爹连“呸”了几声,又逼着她“呸”了一声,将她的手握得紧紧的,“爷爷还等着你生几个重外孙给我抱抱呢,你可不能胡说八道啊。”
“我就是那么一说,爷爷你别当真啊。”叶知秋换了笑脸,半是认真半是撒娇地道,“爷爷,咱家就三口人,不比那些丁口多的人家人多好办事,咱们要紧紧地抱成一团才行。
有什么事得跟自家人商量,哪有放着自家人不用,去找别人的?如果你连虎头和我都信不过,那我们还算一家人吗?
这几年咱家大事小情加起来没有一百件,也有八十件吧?你好好想想,有哪一回我没跟你和虎头打招呼?除了这回,又有哪一回我因为外人跟你和虎头红过脸儿的?”
成老爹满心羞愧,脸上隐隐涨红,“我上了一回当,长记性了,往后都不信那外人的话了。”
祖孙两个交心谈了小半个时辰,成老爹心结解了大半,身上轻快不少,便有了倦意。嘱咐叶知秋下学之后把虎头接回来,便躺在炕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叶知秋帮他盖好被子,退出门来,巡护队的人就匆匆忙忙来报信,“知秋姐,不好了,你快去看看吧,林短斤一家子在坊市口当众哭闹呢。
说你欺负成家老的老小的小,霸占家产,不让虎头和他娘见面,还逼着老爷子跟林家退亲……”
叶知秋没有料到林短斤无赖到这种地步,冷笑不已,“真是利欲熏心,半点廉耻都不剩了。既然他想亲手揭开自己的遮羞布,那我就成全他。”
当即安排下去,让人把燕娘从菌棚请回来,帮忙照看成老爹。吩咐二胖套了一辆有篷的马车,到学堂接上虎头和董家二丫头佳禾,便往村外赶来。
洛晓雁不在,张弛不放心她这样出门,便让孩子们自己活动,暗中跟上。
这会儿坊市口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好多人,林短斤一家穿着破烂的衣衫,一字排开,坐在半截破席子上。巧姑和两个闺女负责哭,林短斤负责骂街。
林长乐按照他爹的吩咐,混在人群里,跟那些新来的和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解说。
林短斤天生油滑,年小的时候读过几年书,之后在坊市打滚了好些年,别的不精,单单练就了一副好口舌。他擅长捕风捉影,也会揣摩别人的心思,编故事可谓手到擒来。
一番控诉之下,便把叶知秋塑造成了一个独霸家产、苛待老小的恶毒女子。他们一家则变成了前来解救那一老一小,却因斗不过恶实力流落街头的可怜人。
坊市的人多数都是外地人,对成家的情况不是很了解。见巧姑和两个女孩哭得伤心,便信了几分。
也有跟成家相熟的,只是他们要仰仗成家讨生活,不愿意掺和这事儿。况且这方圆百里都是成家的地盘,人家主人都没动静,他们又何苦多嘴管闲事呢?
眼见站在自己这边的人越来越多,却没有人站出来替叶知秋打抱不平,林短斤的底气愈发地足了,更是吐沫横飞,骂得不亦乐乎。
临街有一间茶楼,从二楼雅间的窗户望出来,下面的情形一目了然。一位锦服男子一边慢悠悠地品着茶,一边津津有味地听着林短斤的控诉。
他似乎嫌旁听不过瘾,指了在人群里上蹿下跳的林长乐,吩咐下人,“去,把那个人给我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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