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只有男人粗重的喘气,她不敢分心,直到野马开出元朗边界,苏小小才放慢车速。
“喂,你怎么样了?”
他闭着双眼,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想也不想伸手握住那只手,掌心一片黏稠湿滑。
“没事,”他说,
“我们去哪里?”,若他能在元朗被伏击,这里已经不安全,她抑制不住地有些慌。
过了半晌,男人说了一个地址,在西贡,刚才车行的方向反了,但此时也不能再回到元朗市区,苏小小只能从新界北绕过去,距离并不近,估计要一个多小时。
到了地方已是凌晨叁点,一路上,她一直和那男人说话,一开始他还哼着让她别吵,后来便没了声音,苏小小心中着急却也不敢耽误时间,一只手紧紧抓着他,感觉他还有呼吸。
夜最深的时刻,僻静的渔村几乎没有灯光,野马车头灯打在一栋两层旧房门上,看上去破败无比。
她赶紧跳下车,门上挂了把锁,苏小小在附近摸索了一圈,终于在一个小花盆底下找到一把钥匙,然而那男人一百八十多公分的壮硕身材她根本移动不了,手臂刚环住他的背,便是一片温热。
喂.......你醒一醒,,她几乎带上了哭音,摇了摇那男人的头,他微微睁开眼,似乎还有些迷茫,一两秒后才撑着车门站起。
苏小小赶紧将他扶进屋,进门是个小客厅,来不及将格局看清楚,只能先将他带到客厅的长藤椅上,幸而上面铺着软垫。
找到开关,客厅亮起一盏晕黄的壁灯,男人趴在椅上,背后一片血肉模糊,她到厨房找了把小刀割开衬衫,又翻出几卷干净卫生纸,胡乱地压在他背上,鲜血一下浸透掌心,还好过了一会,血液已有凝固的趋势,然而两道伤口颇深,若不缝合,止不住血。
房子里像是无人居住,只有少量生活用品,然而她却翻出了一个急救箱,不过不可能有缝合工具,就算有,她也不会。
他的双眼闭着,遮住了那向来充满侵略性的目光,胸口起伏,不知道为什么,她竟觉得心中有丝疼痛渐渐蔓延,苏小小勉强自己冷静,用绷带紧紧缠住伤口,便再度驾着野马离开。
小村中说不定会有医生,只能碰碰运气,转了两圈,她看见一个不显眼的招牌,是个药房,楼上似乎还有一个小诊所。
在电铃上按了足足有十几分钟,楼上才亮起光源,门打开的时候,那老头还骂着粗口,然而苏小小顾不上这些,直接拿出差不多是叁千块的一迭钞票,幸好那男人身上有不少现金,再不行,他脖子上那条粗金链当了也行。
老头借着灯光仔细地数了数张数,抬起一双还有些惺忪的眼打量着苏小小,似乎看她也不像歹人,慢悠悠地走回店里拿着个小箱子便跟她回了小屋,话都懒得问。
这种小村没有医院,一般小伤,都是找这种小诊所,那老头手势极为熟练,没有伤筋动骨,只是外伤缝合,算是很好处理,虽然失了不少血,但这男人身强体壮,应当没什么问题。
你们住在这里?,
刚....刚搬来......,苏小小只能这么答,虽然这个答案根本经不起推敲,但那老头也没兴趣再多问。
叁四天应该就能拆线,这几日伤口不要碰水,失血多,明天做点鱼汤给他喝,喔,明天我让我儿子送点来,缝几针要不了叁千块。,话虽是这样说,那老头却没有退钱的打算。
凌晨五点,屋中很静,她关上灯,摸索地在屋中转了一圈,阁楼上是卧房,找出了两条毛巾,她轻轻用水擦净男人身上的血污,即使熟睡着,身上肌肉线条依然鼓胀流畅,只是失去了侵略性。
苏小小忍不住拭了拭他的脸,这是她第一次这样靠近地看他,没有心脏骤紧的慌,棕金色的头发微微遮住了他闭上的眼睛,鼻梁挺直霸道,唇线立体,颌骨线条分明,毛巾拂过时,短而刺的胡渣勾着棉线,他的样貌和陈浩南那样一看就英俊端正的五官不同,是种邪气而暴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