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幕戏(1 / 2)

我有无边美貌 容光 4706 字 13天前

第三十七章

隔日, 天气晴好。

为了感谢梁若原,饭局在即,昭夕吃过中饭就往外跑。

见她成天不着家, 爷爷重重地哼了一声。

“好不容易过个年, 一年到头也就这几天在家了。你倒好, 成天往外跑。”

孟随在一旁看报纸,顺便闲闲地自夸一波,“就是。不像我, 每天在家陪着您,谁是亲的谁是外面捡来的,一目了然。”

这两天, 因为洗碗大任的归属权,兄妹俩没少挤兑彼此。

战火依然还在蔓延。

昭夕噎了噎,换好鞋子, 抬头冲爷爷笑眯眯说:“这不是程又年要回来了吗?我去给他买新年礼物呢。”

下一句,理直气壮:“您要真不想我去,那我不买就行了。”

爷爷的眉头顿时就松开了, 喜气洋洋地问:“是吗?小程要回来了?”

“是啊, 就这两天了吧。”

“哦哦哦, 那是该买点礼物的。”爷爷摘了眼镜,拍拍孟随, “快, 给你妹打点钱。”

孟随:“?”

孟随:“不是, 她要给她男朋友买礼物, 为什么是我打钱?”

爷爷:“反正你也没有女朋友, 这笔花销刚好省给你妹妹, 两全其美啊。”

孟随:“……”

爷爷:“要不你立马找个女朋友?”

孟随:“行了您别说了, 这钱我出。”

要不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小孟总已经气哭了。

在爷爷威压十足的目光里,孟随面无表情拿起手机,给昭夕转了11111 rmb。

昭夕一边收款,一边笑眯眯跟他挥手:“谁是亲的谁是捡来的,现在知道了吗?”

奔出门时,爷爷还在中气十足地呐喊:“买好点儿的东西啊!别给你哥省钱!不够再冲他要!”

昭夕头也不回,答应得比他还响亮:“知道了!”

今日请客的是她,出钱是的孟随,这种生意,就很划算。

早知道一个男朋友能令她的家庭地位提升至此,早八百年她就该带一个专业演员回家了。

昭夕:失算,大大的失算!

*

为表诚意,昭夕把请客的地点定在了昨日的水云涧。

水云涧不对外开放,只接待会员。会员的名额,她依然是冲孟随要来的,账也记在孟随的卡上。

孟随:人在家中坐,债从天上来。

新年才刚到,他还没离家半步,就已背上了沉重的债务。只等年后踏上社会,辛苦打工还债。

这种妹妹,要来何用?

昭夕开着帕拉梅拉,顺路接了魏西延,师兄妹二人先抵达包间。

“先说好,一会儿你别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昭夕警告他。

“奇奇怪怪的话是指……?”

“比如乱牵红线。”

魏西延嗤鼻,“我像那种人?”

“不像。”昭夕严肃地说,“你本来就是。”

“……”

其实本科时,昭夕就是炽手可热的美人,好歹是电影学院的一枝花,明里暗里都有人关注。

算起来,梁若原并没有真正追过她。

那时候很多人示好,昭夕通通没接受,自然也没有放在心上。如今刻意回想,倒是想起梁若原来。

他其实很特别。

梁若原出身于普通家庭,因为容貌出众,高中时被广告公司相中,拍了一支牙膏广告。

没想到在黄金时段播出后,居然小小地火了一把。

后来理所当然,有更多的商家找到他,也有一些小成本的电影和电视剧请他饰演配角。

昭夕隐约记得,他家境不太好,本科时父亲还病重,贫困奖学金年年都有他。

想来那时候耽误学业,不挑作品,花费了大部分时间在拍摄上,好的坏的,什么都接,应当也有缺钱的缘故。

所以梁若原哪怕暗地里欣赏她,也从未付诸行动。

他是个很理智的人,沉稳有加,能看清他们之间的天差地别,不做无用功。

但如今想想,她依然能记起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譬如表演课上,分组对戏时,他总会不动声色地主动参与有她在的小组。

通常都是云淡风轻的一句:“这个剧本我还挺感兴趣的。”

因他演技扎实,温和亲切,同学们也总会高高兴兴地接受他的组队。

两人的接触也就多了起来。

譬如她与他对情人之间的戏份时,他总能很快入戏。

某次民国剧目的公演上,两人扮演别后重逢的旧日怨侣。昭夕清楚记得那一场戏,当她打着雨伞从街头匆忙跑进屋檐下,抬眼与他撞个正着。

那一刻,梁若原的眼神如寂静深海,藏着汹涌波涛。

他望她许久,时长远远超出了剧本上规划的时间,最后在她都有些担心他是不是忘词时,他才缓缓说出那句台词——

“明明是有缘无分的人,却山水总相逢。”

那时候,她一怔,险些忘记自己的台词。

他看她的眼神令人动容,不知是入戏太深,还是将现实带入了戏中。

……

昭夕坐在包间里,一不留神思绪就飘远了。

半小时后,梁若原与陈熙是一同来的。

昭夕还没问“你俩怎么一块儿来了”。

梁若原就主动提到:“陈熙问我从哪儿过来,听说顺路,就搭了个顺风车。”

陈熙看他一眼,笑笑,没说话。

人家都没问,这解释的也太主动了。

魏西延作为《乌孙夫人》的副导演,即便不像昭夕,和他们是本科同学,一起在剧组一个多月了,也不生疏。更何况他还是个自来熟。

四人很快就进入正题,坐下来开始打牌。

“赫赫,先说啊,我今天手气贼好,一会儿输了你们可别赖账。”魏西延搓搓手,非常神气。

昭夕也不客气:“那正好,我也觉得今年我手气旺,咱俩比比到底谁是王中王。”

两位导演放下了豪言壮语,陈熙和梁若原纷纷表示,自己牌技菜,还请两位手下留情。

然而但是。

打了一下午,在王与王的对碰中,魏西延还是输了个彻底。

昭夕的抽屉里筹码一大堆,笑得合不拢嘴,“嗨呀,真没想到,今天请客的是我,买单的却是师兄!”

“……”

魏西延眯眼看着桌上三人,“你们仨耍我呢?”

当他是傻子吗?梁若原明里暗里帮昭夕,陈熙又接二连三放梁若原,到最后,除了昭夕赢钱,其他个个都输。

并且头数他输得最惨。

这是什么三角恋?

为什么遭殃的成了他?

“o几把k,我看懂了。”他把牌一推,“你们仨电影学院的,合起伙来搞我这中戏的。”

哇,胸腔里熊熊燃烧的,不是怒火是什么?

他愤怒了。

“亏我从来没有院系之别,没信过前辈们说的中戏北影有什么嫌隙。操,老子可真天真!”

“不来了!”

“从今天起,咱们中戏北影势不两立!”

全桌人都笑喷了。

陈熙问:“魏导你难道不知道,咱们两边早就水火不容、势不两立了?”

魏西延指着昭夕,“那你说,你到底是哪边的人?”

昭夕很从容,“哦,我啊。我是两面派。你可以叫我钮祜禄·双面间谍·霹雳娇娃·夕。”

“我他妈手起刀落,你今天就能见识一下什么叫爱新觉罗·替天行道·为民除害·延!”

包间里充满欢乐。

当然,欢乐是他们的,魏西延什么都没有。

他只有输光金钱、背上债务的痛。

所以吃晚饭时,他思来想去都咽不下这口气,当机立断打开了微博,开始直播。

指指桌上的菜——

“大兄弟们,看一看,这是我师妹昭夕说要请客,最后由我来买单的一桌盛宴。你们可以叫它,最后的晚餐。”

“因为吃完它,明天开始我就不是魏导了,是负债累累的包身工,是流浪街头的魏乞儿!”

“想知道我是怎么被pua的吗?”

“这一切,都要从今天下午的一场牌局说起!”

魏西延开始直播时,昭夕恰好去了趟洗手间。

回来时,推门就看见一只灰扑扑的蛾子。

水云涧在半山腰,顾名思义,清泉环绕,绿草繁茂,哪怕冬日,也温暖如春,令人如坠云雾。

但潮湿又温暖的地方,难免有蚊虫。

不该出现在冬日的飞蛾也从角落里飞了出来。

此时,微博上的群众们正欢天喜地看魏西延直播。

魏西延这两年也时常直播,仿佛老年人赶潮流,只不过人家卖货他唠嗑。

观众们一波接一波地涌入直播间,除了一睹爱豆们在生活中的烟火气外,更多的是喜闻乐见某位导演输成穷光蛋后的激情发泄、口吐芬芳。

弹幕上被无数“23333333”占据。

不断有人添油加醋——

“老铁,别光嘴上掐,不如荷枪实弹打一架!”

“我仿佛进了个假的文艺导演直播间???”

“不是,这是拍文艺片的那个魏西延?确定不是同名同姓拍抗日神剧手撕鬼子的野鸡导演???”

弹幕里也不时夹杂着询问——

“你不是重点吐槽你师妹吗?她人去哪儿啦?”

“别又是趁着昭导不在,你才在这儿激情辱骂、吐槽三连吧!”

“有本事当面怼一个,想看凶师妹大战怂师兄!”

“哇前面的可真会起名字,我严重怀疑你在ghs,这名字一听就很激情,我可以!”

就在此刻,门开了。

从洗手间回来的人,推门就看见夹缝里飞入一只灰扑扑的小飞蛾。

昭夕从小到大生活在地安门,四合院里常有这种苦恼,夏天偶有蚊虫鼠蚁。而她早就练成了绝世神功,看见昆虫一类的小动物,眼都不会眨一下。

于是仿佛条件反射般,昭夕抬脚就摘下了平底鞋,想也不想,原地起跳,啪嗒一声,把飞蛾拍死在墙壁上。

动作潇洒利落,一招一式,颇具大侠风范。

因为赢了钱,心中还在激荡,她还很应景地喊了一句。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哪里逃——”话说到一半,发觉包间里过于安静,她抬眼看看,“干嘛呢你们,怎么都一副安静如鸡的模样?”

魏西延:“……”

陈熙:“……”

梁若原:“……”

包间里呈现出死一般的寂静。

昭夕拍拍鞋子,重新穿好,“都是老同学了,怎么,第一天见识到我的凶残?”

“我以为我人设早就崩了呢。”

“咋的,这还震惊上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