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人亏本了还若无其事?
盛言楚挑眉:“严兄以为我当如何,该哭?”
哭?严栖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想象不出盛言楚崩溃大哭是什么样子。
“咱们精疲力尽的忙了个把月,上上下下的打点,到头来竟一两银子都不赚,还倒贴五十两…这…”
盛言楚坐直身子,莞尔解释:“其实我本来就没指望短时间内赚银子,为了压擒文斋,我将价钱摁到最低,薄利多销,严兄,我能收回成本就已然不错了。”
严栖江皱眉:“那日后还卖吗?总亏空可不成。”
“不会赔的。”盛言楚极有信心,“只要名声打出去,外头的书生都知道盛家墨石好用,那咱就不愁挣不到银子。”
“明年有县试和府试,时间线长,咱们好好准备,定会大赚一笔。”
严栖江愣住:“咱们?”
“怎么?严兄不愿意?”
严栖江忙摆手,笑得不自在:“不不不,当然愿意,求之不得呢,只是、只是我和华琦云好过,您当真不嫌弃我?”
盛言楚轻笑:“严兄见外了,你我同朝为官,又都是商户出身,合该惺惺相惜。”
严栖江没大毛病,除了当初眼瞎喜欢上华琦云。
义父来信和他说了,淮安府严家在这次墨石生意中付出了心血最多,当然了,一部分肯定是因为义父。但不管怎样,严栖江帮了他不少忙,他愿意在严栖江身上给足信任。
严栖江闻言心潮澎湃,迭声说他定不负盛言楚厚待。
这时,阿虎敲门。
“爷,擒文斋周掌柜找您。”
盛言楚眼皮子一颤,周蜜这是来找他算账的?又要来骂他不要脸?
阿虎吞吞吐吐,挠头道:“周掌柜还带了行李过来。”
“带行李?”盛言楚诧然,“他被擒文斋赶出来了?”
“托您的福——”
门口响起一声儒雅的声调,周蜜现身在门口,阴阳怪气道:“您可真有能耐,外头墨石做得风生水起,我这个擒文斋的掌柜竟蒙在鼓里一问三不知。”
说着将肩上的包袱往地上一摔,痞笑:“我因为你被那对父子俩踹了出来,盛大人,您得负责啊。”
盛言楚瞥了眼地上的包袱,哭笑不得。
严栖江不悦地瞪着周蜜:“周掌柜和擒文斋之间的事,何故要往盛翰林头上甩?”
周蜜斯文地垫着包袱坐在地上,下巴往上盛言楚身上抬,皮笑肉不笑道:“你问他,问问他都干了什么。”
严栖江迷茫的目光移向盛言楚,事已至此,盛言楚也不打算再瞒着,含笑道:“周大哥怨我是应该的,但周大哥也该反思一二,为何你身边的人会那么容易被收买。”
他为了阻拦周蜜搅合,便故意放消息给少东家,说周蜜和他私交甚厚,少东家脑子缺根筋,听信谣言认定周蜜对擒文斋不忠,此后便有了大东家怀疑周蜜的一系列事。
周蜜脸色变了几刹,他身边的人全是大东家的眼线,这么些年,大东家一直在防着他,说什么被少东家收买,实则那些人本来就是那对父子的家奴!
既然擒文斋不愿意要他,那他走就是了。
盛言楚睨了眼包袱,展眉而笑:“周大哥能来盛家,言楚自当欢迎。”
周蜜没想到盛言楚这么好说话,脸色倏地张红,支吾道:“倒也不枉我当初在码头拉你一趟…你小子…你小子还算知恩图报。”
盛言楚连声说是,周蜜从小就呆在擒文斋,对墨石生意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熟稔,搁上辈子,想将周蜜从对家公司挖过来,至少得给百万年薪的总经理位置。
周蜜的到来对盛言楚而言如虎添翼,为了给新东家看看自己的斤两,赶在院试结束前,周蜜将盛家在京城的墨石铺面重新规整,但行有行归,周蜜并没去对盛言楚透露半点有关擒文斋墨石秘方的话。
盛言楚也没请求,就在擒文斋父子两恼恨周蜜的‘背叛’时,京城盛家墨石铺面重新开张。
里面不再只有画师才能用的三彩墨石,还有书生们惯常用的黑墨,盛言楚找大夫要了几副养身的方子,和周蜜等人商量后,依旧花大价钱购草药做药墨。
院试一结束,盛言楚就让铺子里的小厮拿着写好的招牌去贡院门口吆喝。
广告词和上辈子各种大考之后纷发的小广告相差不大,反正就是给下场的书生们送温暖,只要接传单,就能免费获得一小块盛家墨石。
盛言楚特意让钟谚青往京城送了些雕刻着鼓舞人心话语的模具,墨石上印上令人发愤图强的字,下场书生们看到后,心里油然而出一股正气。
考得好的书生会笑吟吟地邀同窗去盛家墨石铺子溜达一圈,顺便买走几块药墨,考得不好的,收到鼓舞后,更要去盛家墨石铺子吸一吸心灵鸡汤。
院试结束不到半天,盛家铺面的墨石就售罄一空。
严栖江散衙后就来铺子帮忙,见外头好些人没买到,忙催促:“货卖光了,怎么不见人上货?都跑哪里去懒着了?”
盛允南笑嘻嘻地擦把汗,小声道:“这是叔特意交代的,说药墨今天卖完了就不卖了,再卖得等上十来天,从明天开始就只上普通的黑墨和三彩墨。”
严栖江呆了呆:“这是为何?明明外头好些书生都想要买药墨,既有存货,干吗藏着?”
盛言楚比严栖江散衙时间晚,此刻没办法给严栖江解惑,周蜜掸了掸算盘,眼瞅着今日的账目要翻好几页,周蜜笑得见牙不见眼。
“严大人听东家的总没错,东家说好物不能贱卖,要时刻给外人一种供不应求的假象,唯有这样铺子里的药墨才能卖出高价。”
严栖江似懂非懂,但听盛言楚的总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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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家墨石铺子生意红火,最眼红的自然是周蜜的前东家擒文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