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映城皱着眉,不明白是谁征用了自己的嗓子,可是身在这个梦中,仿佛就要被操控,“之前,我听妈妈说,要赎你,就得八百两。”
茗兰愣了,最后她捂住脸哭起来,肩膀抖动了半晌,她又痴痴的望向门边,最后她擦了擦泪站起来,“你不能在做傻事……我问你,你可是真心的。”
裘映城点了点头。
茗兰的眼中有了几分悲壮,“那,如果我不再是我呢?我如果变丑了,你还愿意要我吗?”
裘映城仍旧点头。
茗兰也点了点头,拨开他走了出去。裘映城坐在床沿思索了好一会儿,终于理清了思绪,不行,他得赶紧找到那个女子离开这里,这个梦太古怪了,他不能再多留。
可是一出门就听见前厅仿佛传来惊叫声,他立刻跑出去,就见一群人围成了个圈,里面是那个妇人的尖叫声。
“怎么回事,是谁那么不长眼把盘子打了不收拾?”那个妇人叫着,可是没有人应。
裘映城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他拨开人挤进去,见茗兰被扶了起来,她用帕子捂住半边脸,可是手指缝和帕子上,都滴着血,茗兰似乎看了他一眼,然后跟着老鸨上楼去了。
大夫很快来了,看过后对老鸨说了一阵离开了,老鸨哭天抢地一会儿很快冷静下来。
“魏良……魏良快过来!”老鸨叫他过去,然后说,“你去跟邓公子说,二百两,之前赎茗兰要八百两,如今茗兰破了相,但是他们昔日的情分是真的,茗兰的才学他也见识过,二百两不少了……算了,你过去请邓公子过来,我们说一说。”
裘映城转身走了,脑子里却不是请什么邓公子,而是从哪里找三十八两银子呢?反正他不能找邓公子。
对,叔父的房子,之前有人出四十八两他没卖,现在三十八两肯定有人要,这样想着裘映城满心都是那个房子的钱,他骑上快马马不停蹄的跑,他心里偶尔还会有一瞬间想着自己得回去,可是又想着,也许拿了钱回去,成全了这对人再找梦的主人也好。他最终拿了钱,日月交替,他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回来,连喘口气的时间都舍不得,他远远的看见了熟悉的街道,可是却并没有那个熟悉的地方——玉春楼。
他跳下马,疯子一样冲到一片乌黑的废墟前,到处看着翻着,抓住来往的行人问。
他听见有人说,玉春楼昨天着了大火,几乎没一个人逃出来,几个人拍着他的肩膀说他命大,昨天没在。
裘映城感觉腿一软只想跪下,一种铺天盖地的悲伤袭来,他快要站不稳了,眼睛像是别人的一样流出眼泪,裘映城虽然知道自己是裘映城,可是也管不住眼泪往下流。他看着那片废墟,突然想到,梦的主人呢?他连梦的主人也没有救出来!
“第一天的搭档!第一天的搭档——裘映城!”
突然,他听到有人叫他,裘映城感觉天旋地转,好像自己被什么吸了进去,随后他抓住自己的一点意识,从梦里出来了。
“你没事吧,我叫了你半天了。”定勇着急地说。
裘映城还有些恍惚,心情还没从那点悲伤里出来,定勇猛地推了他一下,指了指床上。
裘映城这才看到,那个女子已经醒了,难道她自己逃出来了?
女子正在哭着,一边把瓷枕拿起来抱在怀里,她的眼泪一滴滴落下来,哭声也渐渐不受控制,裘映城感觉自己竟然有点理解这个女子。
“现在怎么办啊,我看我们不是那么容易能拿到这个瓷枕了。”定勇说。
裘映城没说话,他决定看看事态会怎么发展。
第二天白天一早,天才刚刚亮,那个女子便抱着瓷枕一路匆匆来到了“化玉”。
“冷月!”女子一进来就叫,看到柜台前的一个中年男人后愣了一下。
冷月正冷冷的看着那个男子,见到她后又挤出了一抹笑,“张小姐,这么准时啊。”
那个男子为难的说:“冷老板,请问……”
“凌先生,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请你先离开吧,我这里还有别的事情。”冷月又冷冷地说。
那个中年男人叹了口气,还是走了。
张涵把瓷枕放在桌子上,“冷月,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瓷枕的故事,它不是一个普通的瓷枕对不对?他……常安,我见到了常安。”
“哦?”冷月说,然后一笑,“果然,你见到的是他。”
张涵的眼睛红了,“他死了,我看见他死了,冷月,他真的死了吗?”
“他早就死了啊。”冷月笑着说。
“不是……”张涵欲言又止,“我是说,还能不能重来了,我感觉他还活在这里面,可不可以让我再次进去呢?我想,至少我想在这里面救他一次。”
“你没有救他吗?”冷月反倒问。
张涵摇了摇头,泪已经流了出来,她迅速擦了擦眼睛,“他说让我把词填完,因为之后就不能再完成了,我不懂是什么意思,他给了我一封信,让我回去看,那是他写给我的诗,为我谱的曲……”
张涵已经泣不成声,身体无力的倚着柜台,抽泣了一会儿才说:“我回去找他了,我应该更早回去的,可是我回去晚了,大火烧起来了,我想去救火,可是我冲进去的时候就醒了,再度进入梦境,再度冲进去,每一次都会在这时醒来,我为什么救不了他,可如果我不能影响到那个梦境,我为什么可以同他讲话和他交流呢?难道真的是可以参与过程,却不改变结局吗?我昨天晚上查了一晚上,事实上和他见面后我就开始不停的查资料,我真的查到乐玉春楼,我也查到了常安,我知道玉春楼会被烧,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