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报应(解谜篇)(1 / 2)

腊月初十,少有的大晴天,难得的黄道大吉。

这一日,诸事皆宜,不避凶忌。

这一日,铺红十里,花洒半城。

深冬腊月,沉寂许久的街井难得的热闹了起来,天刚近幕,街道两侧,熙熙攘攘的人群就已经守在了路旁,抻着脖子翘首以盼。

“为啥要在晚上接亲?”

“怕再出什么意外吧,谁知道呢。”

“这是第几个了?”

“第五个了。”

“啧啧啧,这才一年多,都五个了,皇上是真重视我们这位国公大人啊。”

“那是,这次这位夫人可不得了,她可是那个破了三公案的奇女子,江南发水领军赈灾的女将军啊。”

“好一对天造地设的佳人!”

“哎,可惜了。这荣国公乃是武曲天君下凡,凡人福薄,那里消受得起,怕不是又一个朝入红轿晚抬灵。”

“瞎说什么呢,我看这次这位夫人也不是寻常人,肯定不会像前几个那样早喜暮悲。”

“我看呐这国公府就不适合有女人,别忘了前任国公大人原本不论官场还是战场都顺风顺水,结果娶了夫人一年不到,是死的死丢的丢,国公府一下子就没落了。如今这位新国公重振国公府,不也是抬进门一个死一个?”

“你猜,这次这个夫人到底能行不能行?”

“我看能行。”

“我看不行。国公大人是什么样的存在,这位夫人虽然也很厉害,和国公大人比起来还是差了点。”

花轿还没来,等在冷风中,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扯着闲。

“哎,来了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连忙噤声,抬头向远处张望。

远远的便能看到整齐车驾缓缓驶来,高头大马齐头奔进,铜锣大鼓喧天阵阵,仪仗队伍稍近前来,震天锣鼓声响彻耳畔,振聋发聩。

荣国公宫澧一身披红,端坐马背。

宫澧因为腿疾不便,前几次接亲都是坐轿的,因而这是宫澧第一次骑马接亲,也是第一次招摇过市。

远远的便能看到那端坐马背之上的人墨发高束,头冠红玉,如玉容颜引得围观的大姑娘小媳妇发出阵阵尖叫。

“颜如玉,君若水,国公盛美天下垂,诚不欺我!”

众人被宫澧皮相所吸引,待到看到他身后的接亲花轿时,又齐齐倒抽了口冷气。

“难怪要在晚上接亲,我的乖乖!”有人赞叹。

“好有创意,国公夫人好幸福~”有人羡慕。

“我也想要这样的花轿~”有人跺足。

街道中央那由八人共抬的花轿外一圈竟是由纯冰打造的,外雕飞角,内嵌花灯,花灯经剔透冰晶折射出斑斓彩光,灿烂夺目,宛若黑夜里那颗最璀璨的星。

君兮身着火红嫁衣坐在冰轿里,却不觉得冷。宫澧知道她体虚怕冷,特地在花轿四角布置了烤手炉,花轿被抬着在洛阳城绕了一大天她都没觉得冷。

不仅有火炉,宫澧怕游街时间太久饿到她,还特地在花轿里为她备了好多吃食。

啃着大苹果,听着外头敲锣打鼓的声音,君兮没有一点嫁人的紧张感,在花轿里吃了睡,睡了吃。这个新婚之夜可不是那么好过的,晚上还有好多事要做,得养足了精神才行。

花轿抬到国公府大门前落了轿,停轿后卸了轿门,君兮被出轿小娘迎出轿门,跨过一只朱红漆的木制“马鞍子”,踩在红毡上。

下了轿,君兮透过头纱向外瞥了一眼,不禁微怔。这几日都在府里,她竟没发现那些人竟然夸张的连国公府门前的枯树上都挂满了大红灯笼血红绸。

光秃秃的树叉上挂着大红绸,像光头僧头上缠了红丝带,简直惨不忍睹。

君兮被喜娘扶进喜堂,一路上,又是跨火盆,又是三跪,九叩,六升拜。君兮不是不知道婚礼流程,却没想到亲身走一遭竟然这么累,一流程走下来,君兮直觉得自己要散架了。

君兮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期待被送入洞房,当听到主事公公喊出“送入洞房”四个字时,君兮解脱的长出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婚房布置在竹楼小榭,是宫澧的意思,喜娘将她送入婚房后便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她一人,外面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是宫澧安排的护卫。

宫澧还留在前面应酬,与厅堂喧嚣不同,婚房里静的出奇。深夜寂寂,幕色浓浓,只喜桌上对蜡嗤嗤燃着,随着时间的流逝淌下行行血泪,君兮坐在喜床上,眼皮渐重。

夜已深了。

喜房外,送走了宾客的宫澧身着大红喜服昂首阔步向喜房走来,脚步稳健中带着一点急促,走到门口时宫澧没有进门反而停了下来,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主子……”

“这里有我。”宫澧冷声道了句,说完不待守卫回应,已经轻推开门进了房去。

毕竟是新婚之夜,他们守在外头确实不好,守卫会意,窸窸窣窣退了开去。

宫澧刚进到房中便看到喜床上睡熟了的某人,轻轻带上房门,宫澧悄声走到床边,看着头纱下那张美艳的脸,目光一深,几乎瞬间,寒光一闪,一柄短刀落入掌心,“宫澧”紧握短刀,手肘一翻,用力刺向君兮心口。

眼看着刀尖刺向床上人起伏的胸膛,“宫澧”嘴角荡起一抹诡异笑容,杀死她比想象中要简单的多。

然而就在刀尖触到衣襟刹那,一只手突然横空伸出,死死擎住了他的手腕,再难进寸离。只这一顿的空挡,床上“熟睡”着的君兮豁然睁开眼,抓着他手腕的手猛然用力向外一翻。

见君兮醒着,“宫澧”面色一变,手腕顺势一转在君兮手中划了个弧挣脱开去,与此同时另一只手握成拳形,拳窝处四根长刺似爪,朝着君兮眉心破空刺来。

惊变只发生在刹那之间,君兮身子一矮,袖中短刀滑出落于掌心,侧摆挡在身前,“铿~”的一声,与袭来长刺擦出一串火星。

挡住长刺,君兮就势弹身坐起,双腿高抬,正夹上“宫澧”脖颈,用力一拧,二人双双栽翻在地。

“铿铿铿……”刀剑碰撞之声不绝于耳,两人缠斗在一起,近身相搏,刀刃已经失去了作用,二人纷纷丢开刀刃,任短刀长刺散落一地。

肘,膝,拳,臂,招招带风,眨眼之间二人已过了十数几招,却难分伯仲。

“宫澧”目光森冷,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目光一沉,突然抬肘撞向君兮前胸,同时提膝向君兮小腹撞去,上下齐攻,君兮被迫提臂去防,然而“宫澧”却只虚晃一招,趁君兮防备之机,脚尖蹬地,一个侧身翻滚与君兮分开来。

“宫澧”在看到君兮睁眼刹那便已知自己中了圈套,今日定然无法取她性命,一个滚身弹起,便欲逃离。

好不容易等到他现身,君兮怎么可能轻易放他离开,见二人已拉开距离,君兮反手摸向腰间,手腕一抖,长鞭嚯嚯,如龙似蛇,蜿蜒攀上他的腰身。

鞭子乃是由奇兽之筋制成,鞭身透明,呈三棱之形,边带三锋,只听“嗤~”的一声,鞭子勒紧,鞭锋入肉,血染红袍。君兮手握鞭柄,用力一扯,“砰!”的一声,“宫澧”狠狠撞到地上。

“噗~”他哇的吐出一口血,匐在地上,大口喘息。

“吱纽~”一声,房门打开,宫澧款款走到君兮身边,上下打量,“伤到没有?”

“没有。”君兮摇摇头,示意他安心。

宫澧又瞧了瞧,见君兮身上没有伤口,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适才在外面听里面打斗的声音,他的心悬的老高,要不是君兮之前再三说明要自己对付他,他早就冲进来了。

“你很勇敢。”君兮转而看向瘫坐在地的人,“我真怕你今天不来了。”

说着,君兮走上前去,一把扯下他脸上的面具,面具之下是一张陌生男人的脸,君兮没见过,转而看向宫澧,宫澧微微摇了摇头,这个人,他也不认得。

“为什么一直对国公府暗下杀手?”君兮问,这是她一直都没想通的问题。

男子沉默。

“你不说?那我来替你说。”见男子不出声,君兮也不急,缓缓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