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2)

连云哼了一声,将脑袋往外面一仰。

便是这时候,马进忠来了。

林氏一见着马进忠,心头由来一阵乱跳,她自来聪慧,已经猜到了马进忠的来意,八成是王爷派了他来教训梅氏的。

上前快走几步,林氏略福了福,神色有些谄媚:“马公公怎么来了?”

马进忠将手上的佛尘一甩,居高临下地睨着屋里的几人,冷笑道:“杂家怎么来了,难道娘子猜不出来?”

林氏见着来者不善,唇瓣抖了抖,没敢再说话。到底这事儿不是她惹出来的,她虽是惦记着同梅氏的情分,却也不想被梅氏拉到了泥潭里,从此活得生不如死。

梅氏也是认得马进忠的,上前跪倒在地,哭求道:“求马公公大发慈悲,带妾身去见王爷一面。”

马进忠最是看不起这等不知身份不知进退的人,冷笑一声道:“杂家可没这么大的脸面。”又拉着长音儿慢慢说道:“王爷说了,娘子吵闹无状,要把娘子送去庄子思过。幸而薛娘子也在,薛娘子心眼儿好,在旁劝了一回,只命杂家来教训教训娘子便是。杂家心善,就劝娘子一句,还是消停消停吧!没得如今的好日子也要闹没了,到时候粗茶淡饭整日劳作,何苦来哉!”

连云听罢立时接了口道:“娘子可听见了,若非是这几日王爷不在家,薛娘子又是个厚道人,不同你计较,便是你整日里哭嚎不休惊扰了薛娘子,王爷就不会轻饶了你。”

马进忠又将佛尘一甩,赞道:“这丫头倒是个玻璃心肝儿人儿!”

梅氏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雪白,她慢慢瘫在地上,好一会儿,才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之后的日子,再没有听见梅氏的任何哭闹声,她的屋里总是无声无息的,纤弱的身影掩在重重幔帐后,仿佛石墙上的雕花,毫无生气。若不是送进去的汤饭总是浅浅的少了一层,怕是以为屋里的人早就没了气息。

林氏去看她,看一回是哭一回。

似她们这般出身的女子,本就不该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和王爷的相遇,本就是命中的劫。以前只觉得梅氏比她命好,如今看来,肚子里那块儿肉早早没了,倒也是好的,省得如今牵肠挂肚,万般不舍,却也只能认命。

林氏擦了擦眼泪,就上前搀扶起了地上躺着的梅氏。

梅氏长着一张瓜子脸,小巧玲珑,眉眼清秀,便是后来有孕了,也只是平添了几分韵味,并不显臃肿。可如今却满身狼狈,一头长发散了一身,细细看去,竟是有一片白色,藏在那乌压压的秀发里头。

她才十六岁,怎地就长了白发了……

林氏忍不住掉泪,将梅氏搀扶在床上,给她拉上被子,转身坐在一旁的绣墩上,眼神绝望地看着沉沉昏睡的梅氏出神。她们的这辈子,是不是就这么完了吧!

关于听风楼里的绝望薛令仪一无所知,眼下她正歪在湘妃榻上,曹凌隔着一张如意小圆桌,正坐在一旁的黑檀木錾云纹圈椅上闭目养神。

薛令仪歪了一会儿,起身端起桌儿上的茶碗抿了两口。

曹凌睁开眼,看着薛令仪咽了水,好奇道:“刚才想什么呢,笑得那般开心?”

薛令仪满脸惊诧:“王爷不是闭着眼吗?怎还看得见妾身笑得开心?”

曹凌看傻子一般看着薛令仪,无奈道:“难道你以为我耳聋了不成?”又催促:“快说来,笑什么呢?”

薛令仪靠回榻上,低头轻抚着隆起的肚皮,笑道:“在想肚子里孩子的名字呢!”说着抬起头笑盈盈望着曹凌:“王爷可有为这孩子想了名字?”

微黄的烛火下是一张清丽动人的美人脸,那脸上的笑容仿佛二月里暖融的春风,曹凌的一颗心都跟着醉了,笑道:“你我的孩子,我自然挂心,已经想了好几个,你来看看,可有喜欢的。”说着,从袖袋里摸出了一张纸来,打开后便递给了薛令仪。

曹凌已是五个孩子的父亲了,这个孩子还能得了他的欢喜看重,薛令仪自然是高兴的,接了那纸笺一看,却是银钩铁画的笔锋写的三个名字,分别为曹煦,曹嘉,曹奕。

薛令仪笑了:“王爷都有四个儿子了,却还盼着生儿子,若妾身这胎是个女儿,王爷又当如何?”

曹凌笑道:“儿子的名字我来取,若是女儿,自然该劳动你这个当娘的来取名字。”又笑问:“快告诉我,究竟喜欢哪个?”

薛令仪咬咬唇笑了:“这几个名字个个儿都好,妾身倒是不知究竟该选了哪个了。”

曹凌便拿了那纸笺回来,一面又折了起来,一面笑道:“既是个个儿都喜欢,那就先随意选一个,待之后再生了孩子来,倒省了我熬尽脑汁来想名字。”

薛令仪颊面飞上两团殷红,嗔道:“王爷真是讨厌,最是会拿妾身取乐。”只是顿了顿,又笑:“妾身也喜欢孩子呢,若能再生出几个活泼伶俐的孩子,妾身心里也是愿意的。”

听说女人愿意为男人生孩子,便是这女人心里头有这男人了。曹凌看着薛令仪,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浓烈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厚脸皮求预收:《正妻当自强》

身为正妻,何婉仪的日子过得还不如一个丫头体面。究其原因,不过是因着她霸占了正室的位子,可少爷的宝贝心肝儿,却是另有其人。

这一辈子,看他们蜜里调油,看他们恩爱比翼,委屈了一辈子,也煎熬了一辈子,何婉仪没能活过三十岁,便消香玉陨了。

然后再睁开眼,绣满瓜瓞绵绵的大红色锦帐刺痛了她的眼睛,她重生了,重生在她刚刚嫁给朱兆平的新婚夜……

一句话简介:重生后,花好月圆了

第27章

自打出了玉堂斋那回事儿, 曹凌便更不爱往后宅走动了。每每思及那女人唇瓣上异样的香味,心头由来便是一阵惊寒。

那一日他虽是误会了那女人,以为她是哪个政敌派来的杀手, 嘴上涂抹的口脂乃是毒.药,是为了毒.死他。后来这女人被他扭断了脖子, 王太医过来查验后,才知道那女人嘴唇上涂抹的只是催.情的暖香。不仅如此,王太医还在香炉里发现了不曾燃尽的催情香料,怪道他那一日那般容易就被勾起了欲.火。

只是误会解除, 阴影却犹自挥之不去,想起前阵子惨死在绣帐里头的冯如春,曹凌愈发觉得, 还是关雎楼待着安全舒心。这里的每一处都是他亲手安排的, 更何况明娘也是他强求来的,背无势力,无欲无求,必然不会生出害他的心肠。

曹凌只流连关雎楼,府里头的其他女人自然在背地里怨言无数, 可曹凌对待妻妾素来寡言冷肃,便有怨言, 倒也无人敢出言放肆。只是李嬷嬷到底是看不惯了,这一日竟是从前院的玉堂斋来了关雎楼里,劝说薛令仪。

“娘子如今的月份是愈发的大了,身子金贵, 不比寻常,起居自然是要万分小心,不能有丝毫的闪失, 如此一来,夜里头少不得要有个丫头歇在一旁贴身伺候,便是喝茶递水的,也更便宜些。只是这般便要扰了王爷的休息,这就不好了。”

“王爷白日里操劳军务已是疲倦,夜里入了卧房,少不得要伺候的人小心周到,体贴入微,方能泄了一身的疲倦,白日里也能精神百倍。可娘子身怀有孕,自然没有精神伺候王爷。老奴想着,倒不如娘子劝劝王爷,归家这么久了,也该去别的院子里坐一坐了。”

李嬷嬷说着这话出来,原是想着,这后宅里的女子素来都是爱霸揽着主君,独占这娇宠偏爱的,想来她这话听着就会不大顺耳,心里头也想了一串子的话,等着薛令仪这里表示不愿的时候,再说出来给她听的。

偏薛令仪笑了笑,道:“嬷嬷说得极是,等王爷来了,妾身必定依了嬷嬷之言,好生规劝了王爷。”

倒是爽快顺从的叫李嬷嬷一时间也无话可说了,尬笑了两声,赞道:“娘子果然是个贤良淑德的,也不枉王爷待娘子如此珍重了。”

等着李嬷嬷走了,如碧守着薛令仪给她剥栗子吃,忍不住多了嘴。

“娘子莫要听嬷嬷所言,王爷既喜欢娘子,乐意和娘子待在一块儿,娘子何苦要做了甚个贤德人儿,撵了王爷走。似那等贤惠人儿的名声,不要也罢,要紧的是王爷的宠爱和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