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2 / 2)

等着曹凌走了,吕云生强忍着一肚子的怒火,面儿上只还浮着淡淡的微笑,由着小厮引着他去了下榻的院子,等着小厮作揖离去,屋子里只剩下了他自己个儿带着的两个心腹,那脸色立时就变了。

“桑飞,武陵王有个得宠的姬妾,人称薛娘子的,你去查她的底细。要快!”吕云生说完,眼睛都红了,额角青筋直蹦,恨不得立时就冲去后宅,亲自确定一下那薛娘子,是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桑飞忙应下,转身去了,桑洲却皱起眉,看向了自己的主子。

薛娘子,又是个姓薛的 ,难不成是那个把主子迷得五迷三道的颜薛氏?

桑洲沉吟片刻,恭敬道:“主子,到底是王爷的女眷,这么背地里去查,叫王爷发觉了,怕是要影响了大事。”

吕云生猛地转头,眼底泛着鲜红血色,杀气层层滚来,冷笑道:“你怕影响了大事?原是为了你的亲妹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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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屋中气氛凝重, 桑洲知道,因着他的疏忽,叫那个姓薛的跑了, 主子极是恼恨他,虽是他百变辩解, 可主子就是认为,他是为了他的亲妹子,才故意放走了那薛氏的。不但冷落了他好长时间,他妹子也从此失了宠爱。

桑洲慢慢跪在了地上, 红了眼圈地看着吕云生,说道:“不管主子信不信,桑洲并非故意放走了薛夫人, 主子要是怨了桑洲, 不如一刀杀了桑洲吧!”说着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脱了刀鞘,双手捧着,举在了头顶上。

吕云生眼神阴鸷,好一会儿转过身去, 淡淡道:“说什么呢,当初既是既往不咎, 如今自然不会因此再责罚你。你起来吧!”

桑洲抽了抽鼻子,将那匕首插回刀鞘,又重新别在腰带上,慢慢站了起来。

吕云生又慢慢说道:“只是这次若真是她, 上天入地,也再不能叫她逃出了我的掌心。”

桑洲唇瓣微动,想要说若真是薛氏, 要去抓她也实属难事,那武陵王又不是个死人。可话到嘴边,还是慢慢咽了回去。算了,这事儿他还是不沾了,多说多错,何苦来着!

这厢曹凌一路去了后宅,薛令仪正懒洋洋坐在庭中的躺椅上,瞪圆了眼睛看着天上,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曹凌脚下无声,慢慢靠近,等着薛令仪瞧见他,唬了一跳,捂着心口不高兴地瞪了曹凌一眼,重新看天,也不搭理他。

这丫头如今的样子,方有几分在京都时蛮横不讲理的模样。曹凌笑了笑,并不恼,在那美人榻旁边的腰凳上坐下,问道:“瞧什么呢?”

薛令仪看着天慢慢地叹气:“妾身在想妾身的娘呢!”

曹凌脸上的笑意淡了,眼中氲上了几分怜惜,说道:“想来明娘的娘亲,在天上看着明娘有了本王这样的夫婿,定开心地合不拢嘴呢!”

薛令仪立时看向曹凌,见他脸上一本正经,嘴上却满口胡言乱语,扁着嘴撇了撇,牙缝儿里挤出一句:“不要脸!”

曹凌佯装恼怒,上手就去挠薛令仪的痒痒,嘴上说道:“好啊,胆子不小,敢骂本王了,看本王收拾了你这个没上没下的小精怪!”

庑廊下,如碧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家主子,还有那个夜叉一样的王爷,凑在一处笑得不住。心说果然这人各有缘法,偏她们家主子就得了王爷的青眼了,这运道,还真是叫人眼红都眼红不来。

笑闹了一阵儿,见着薛令仪脸上红扑扑的,一双眼睛水光明亮,再没了方才的阴霾和忧郁,曹凌满意地笑了,说道:“好了,不闹了,你还怀着孩子呢!”

薛令仪揉了揉脸,捂着肚子又去瞪曹凌:“王爷还好意思说,知道妾身怀着身子,还总要来招惹妾身。”

曹凌见她脸色红润,两个脸蛋儿好似秋日里最红的苹果,伸手轻轻捏了捏,温柔道:“好了,都赖我,该用膳了,起吧!”

用过膳,曹凌想起前院儿的吕云生,心说既是他来了,有些事儿倒不如坐下聊聊,于是道:“我前头还有些事情,你自己歇会儿就洗洗睡吧,今儿晚上不必等我了。”

薛令仪不高兴道:“巴巴儿把人接来,说要散散心,结果自己却跑个没影踪!”

曹凌见她撅嘴瞪眼形容可爱,忍不住笑了,又去伸手去捏她的脸,然而还是站起身来,温柔道:“明个儿,等明个儿还带你去游湖。”

目送曹凌离开,薛令仪脸上佯装出来的娇憨愠怒登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跟了曹凌也有些日子了,他的喜好,他的偏爱,她心里一清二楚。

他心里头最爱的不是如今的她,而是那个早就死了的赵令仪。虽是这颗心已经千疮百孔,再也回不到过去,可依着以前的路子,装装样子,扮扮骄纵,她还是能够的。

薛令仪忽然有些心口发闷,觉得自己好似戏台上涂抹了花脸的戏子,说的唱的,都不是自己个儿心里愿意的。

轻轻抚着隆起的肚皮,薛令仪叹了口气,抬起手道:“如灵,陪我出去走走吧!”

如灵忙上前扶起她,轻声问道:“咱们去哪?”

薛令仪想了想,想起了白日里游玩的桃心湖,笑道:“去桃心湖。”

白日里的桃心湖风光明媚,荷花艳丽,到了晚上,夜色朦胧,月华清冷,这湖水风光,倒添了几分旖旎的柔美来。

薛令仪漫步目的地闲逛,脚下步子缓慢,眼睛看着湖面波光粼粼,很容易便想起了以往的日子。

“以前我家的后花园里也有一池湖水,不过比不上这个大,也种了许多荷花。每年的夏夜,我父亲都会命人摆了桌椅在湖边,一旁烧着驱蚊的香饼,又拿了在井里湃了一天的葡萄,和冰镇过的果子酒,和我娘我们三个,就坐在湖边喝酒说笑。那时候的夜色柔美的叫人心醉,如今便是想想,都叫人觉得心里甜。”

如灵扶着薛令仪一路走,一路听。她是个聪慧的丫头,自然知道主子的有些话,做下人的给个耳朵就成了,若是多嘴,反而不好。

她这个主子,来历成谜,这府里头谁也不清楚她是哪里的人。只知道是王爷出门打猎的时候,从山林里头救回来的。一见倾心,便纳进了后宅。

如今听着这些话,如灵心里也是有数了,她家娘子,以前家里必定也是不愁吃喝的,便不是官家小姐,那也得是个富人家的小姐。

两人慢慢走着,渐渐就走远了。如灵回头瞧了瞧来时的路,笑道:“今个儿走得远了,咱们往回走吧,不然娘子走累了,怕是半道儿就要走不动了。”

薛令仪啐道:“你这丫头,可把我瞧扁了!”只是说着,还是听话地转过身,往回走去。

来时不显路长,回去却是长路漫漫,薛令仪走到半道儿上,还真是走不动了。

如灵不敢笑,抿着唇只不吭声。

薛令仪坐在一旁的大石头上,羞恼地瞪了如灵一眼,哼道:“你个乌鸦嘴,还笑,还不赶紧去叫人!”

如灵这才笑了出来,矮身福了福,抿着唇儿道:“那奴婢去叫人,娘子在此处莫要乱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