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东(1 / 2)

祝如歌第一次见这水乡泽国,看什么都新奇,满心欢喜。不过,他还是克制着自己的欲望,老老实实跟在丑将军身侧,只忍不住好奇眼神,一直左右顾盼,打量这一楼一宇、一街一民。

“想逛你便去四处逛逛,晚上回太守府即可。”丑将军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

祝如歌颇有些踟躇,开口问:“那将军您……”

丑将军短笑一声:“这里还没人能伤我。你且放心吧。我也往北头转转,看看有什么好吃的没有。”

祝如歌点了点头便四处乱转去了。

丑将军一边以脚步丈量这座建平城,一边在心中习惯性地绘制地形地势图。这建平城虽说依河而建,呈枫叶形状,但整体西文、东商、南驿、北食的格局并未改变。

只有一点,城中到处都是的河流连通内外,实不好守。这也是为何此前世子要求他们入建平城,而丑将军和卜醒不以为然,只点了少数兵力的原因。

此城,太易于自水路偷袭。

他往北转悠着,挑了家主大街上看起来最为热闹的酒肆,走了进去。

抬脚还未进门儿,正看到卜醒坐在左侧靠里的位置,案上摆着一盘白切卤牛肉,一盘柏杨豆干。惊风立在身后,捧着酒壶,脸上颇有些惴惴神色。

丑将军毫不客气地坐了过去,直言:“吃,就惦记着吃。”

卜醒有些不高兴,偏着头绷着脸回了一句:“将军亦是。”

丑将军见他一脸郁闷,说:“怎的,昨夜的马厩风喝烦闷了。”

卜醒嘎一口酒,将酒盅往桌上一笃,恨恨说:“看着是个冷面书生,挨打闷不吭声,出招比你都狠。”

丑将军反而有一丝欣喜:“我说我打不过吧。”

卜醒闷闷夹了一块豆干,将剩余豆干也往他那边推推,说:“吃什么长大的,蛮劲儿这么大。”

丑将军平静说:“自小田猎和野兽打架呢。”

卜醒震惊地看了他一眼:“什么来头?田猎和野兽?”

丑将军心下一沉,自知失言。田猎此等贵族运动,因需选地划山头,长期还需有人管理野兽,一般民众全然享受不起。

他急忙喝了口酒,掩盖说:“许是武陵的吧。”

卜醒皱了皱眉,低声说:“此人奇高,不像南方人士。”

丑将军夹了一块卤牛肉丢入卜醒碗中:“偏见。南方怎就没有高个,我看你就蛮高。”

卜醒闷闷的没有说话。

丑将军打量了周围一圈民众,似都在用心吃酒。只有一小二在不停桌子之间穿梭,擦着酒桌。

他压低了声音,凑近卜醒:“桃车都发了。定山现下应当回营了。”

卜醒警惕地看了一圈,低声说:“猴子如何?”

丑将军撇撇嘴:“散漫。但不知真是如此还是装的如此。”

卜醒问:“你觉得呢?”

丑将军摸了摸下巴:“有点刻意,像是装的。尤其第五波偷袭,太敷衍了。”

“这波你见到了多少兵士?”

丑将军回忆一番,说:“地上的不足一千,偷袭的满打满算也不过几百人。”

卜醒沉了面色:“这建平来的新兵,究竟在哪儿呢……”

丑将军忽然面色一动:“我们的桃车如何?”

卜醒说:“刚出巴东。再过几个时辰,应该能到利川主营。知隐一直盯着。”

丑将军掐指盘算了些许时候,抬头说:“此事你去击西,我来声东。”

卜醒问:“你这是要再抓大鱼?还是下网捕虾?”

丑将军短笑一声:“虾米游得看不见,大鱼坐在建平主营中呢。”

卜醒深有些郁闷:“大鱼抓了,离我远点。”

丑将军见他反应哈哈一笑:“昨夜马厩,你伤的深。”

卜醒白他一眼:“还折我一匹好马。”

丑将军蔚然一笑:“今夜给你带回来。”

此时,丑将军余光一瞥,深觉方才擦桌小二行为怪异,将声音压至气音问道:“卜醒,看我左侧那小二,这桌他已经擦过两三遍了。”

卜醒歪嘴一笑:“我早看他许久了。鬼鬼祟祟,佯装忙碌。可惜……非练武之人,我都不想碰。”

丑将军瞥那小二一眼,见他仍以为自己未被识破地在附近忙乎转悠,说道:“倒有一颗忠心。”

卜醒奇怪地看他一眼:“太守都跑了,忠给谁呢。”

丑将军挑了挑眉毛:“许是习惯性忠心,没有具体人。”

卜醒悄悄朝他比了个拇指,说:“妙极,习惯性忠心。这话还能这么讲。”

丑将军低声问道:“这建平太守,待人极好么?”

卜醒轻轻摇了摇头:“苛捐杂税、横行霸道。”

丑将军无语,停了片刻方才开口道:“那是被欺压出感情来了。换人欺负,还不行。”

卜醒强忍着笑,丑将军看他反应便知,若是现在还在主帐之中,他定要拍案大喊“好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