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揉了揉眉心,不知道为什么,今晚他感觉有些奇怪,眼皮直跳,忽然想起曾在西贡小天后庙,问的是陈浩南,下下签,前途未卜。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响声大作的手机打破车中静默,他猛地睁眼,不舒服的感觉更恍若实质,是肥尸,他按下扩音,电话那头的声音颇为混乱。
“大佬,出事了!”
“讲!”,难道陈浩南这么没用,带了这么多人还搞不定?
“陈浩南将靓坤逼上顶楼,阿嫂唔知点解(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现在被靓坤挟持,上咗天台!”
古惑伦悚然一惊,车中其余人皆是脸色巨变,而那个男人已然猛拉开箱型车门。
“大佬!”
“你在这里盯着,”,男人抛下这句,头也不回也奔向对面那栋楼,车上另一个人迅速跟上,那是近来颇受到赏识的乐仔,身手过人。
“伦少,怎么办?”,大佬一走,众人全看着他。
古惑伦抬头看了一眼对街那栋约莫六七层楼高的建筑,没时间思考的太多,他脑中一转,立即拨出电话,将附近人手集结,复又开始下令,“餐厅门口清场,所有车辆都弄走.........“
”靓坤渠老母呢?“,乌鸦冲进楼沿着紧急通道向上急奔,电话还没挂断,这栋楼每一层都是餐馆,幸而楼层不是太高,用跑的比等电梯下来快得多。
“还在我手上,在六楼,靓坤上了天台,”,肥尸镇定了些,身旁两叁个人提着一个珠光宝气的中年女人,她嘴上贴着胶布,正发出呜呜的声音。
“在那里等我!”,四楼,乌鸦全力狂冲,心,直往下沉,稍早他看到了手机中的未接,原想着事情做完再回,没想到竟会这样巧合。
寒风刮人,天台上没有什么照明,浓重的火油气味蔓延了上来。
“打火机全都收埋!”,陈浩南沉声让大天二将燃起的火把熄灭,眼中怒火却没有丝毫减少。
“枪!枪全都给我放下!”,靓坤笑得张狂,“陈浩南,想收我皮?你已经被逐出洪兴有乜资格管洪兴的家事?我是洪兴话事人,就算你还在洪兴,都是欺师灭祖!”
“逼走蒋生,还找人做了他,我过问不了,洪兴有人能问,你杀我大佬全家,这件事不管我是不是洪兴的人,替他报仇都是天经地义!放了阿细,我能让你痛快点!”,陈浩南死死瞪着他,火星熄灭,但包围圈却没有丝毫放松。
“警方都没证据的事,你可不要血口喷人!你大佬自己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靓坤嘿嘿笑着,拖着手中的女人往天台底侧靠去。
“证据?”,陈浩南冷笑,几个人的枪口没有一丝移动,“高佬清,”,他叫了个名字,靓坤脸色微变,
一个原先站在距离靓坤不远的男子,默默地往陈浩南等人的方向靠了靠,“坤哥,别怪我,是你自己做得太绝,连孩子也不放过,除了大佬b那单,当时澳门那件事情也是你安排的,又买通陈耀逼走蒋生.........”
“蒋生的事,我会同其他堂主作证。”,另一个男人由陈浩南身后的暗影中现身。
“阿清!?你!”,靓坤既惊且怒,双目通红,“收了多少钱?!竟然背叛我!还有陈耀你个扑街,我不是给了你五百万?”,手上不知不觉地加重了力度,苏小小被掐的几乎无法呼吸,历时剧烈挣扎起来。
那个斯文的男人眼中精光闪动,没有说话,陈耀,洪兴白纸扇,以往是蒋天生最为倚重的臂膀。
“你给陈耀五百万,我就能给他一千万让他出来指证你!现在放开她!”
陈浩南怒吼,带人压进几步,占据了大半个天台的面积,靓坤手上没有武器,只要能开枪伤他,抢下阿细没有问题,但他狡猾地一直将阿细拉着挡在射击角度上,天台没有照明,只有城市淡淡的霓虹,视线并不佳。
刚才情况混乱无比,慌乱情急中追着苏小小便上了此处,然而眼前可见是黑帮寻仇现场,黑洞洞的枪管,不是电影,一时之间,闻峻也忘了该躲还是如何是好。
“这位先生,有话好好说,你开个价,放开那个女孩子,”,西服笔挺的中年男人开口,他语气沉稳,且与陈浩南等人隐隐隔着距离。
靓坤瞄了他一眼,这人似乎是刚才电梯中的一人,“你又是边位?”
“葛新,我相信你都听说过我的名字,钱能解决的事,我们让钱来解决。”
苏小小从极度惊吓之中渐渐冷静下来,身后的男人紧紧勒住她的脖颈,脉搏的跳动和因为肾上腺素分泌产生的微微汗味混合着刺鼻的汽油味道冲入鼻尖。
“葛新?哈,澳门的葛新?这女人到底有什么本事,不只沟得陈浩南投鼠忌器,还沟了东星乌鸦,现在又加上你?”,此时此刻,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开这个护身符了。
“这是钱能解决的吗?”,靓坤冷笑,他猛地将苏小小压在矮墙边,闻峻忍不住惊呼,葛新同样脸色一变。
“扔把枪过来,否则我将她推下去,别想着开枪打我,松手不花什么力气。”
陈浩南不自觉地向前跨了一步,有一个瞬间,他评估着在黑暗的天台上瞄准的能力。
苏小小感觉心脏几乎骤停了两秒,恐惧如同此时脖上的手,身后空落,是一个普通夜晚马路上所产生的嗡嗡背景声音,车子开过街道,行人交谈,店家的广告音乐,交织汇聚成一张喧闹的大网,她浑身冰凉,死亡的恐惧第一次是这样明确且逃无可逃地攫住她,这样的年岁,从未想像过会离死亡如此接近,她想要挣扎,但那双掐着自己的手若放开,身后便是坠落。
靓坤话音刚落,通往天台的铁门发出一声沉闷巨响,轰然撞在顶层的水泥墙上,几人瞬间暴冲进入悬殊对峙的场中。
一见眼前景况,当头的男人瞳孔一缩,愤怒熊熊燃烧,暴喝道,“你个冚家铲扑街,放咗渠(放开她)!”
“东星乌鸦!?”,靓坤的神情几秒之内由疑惑讶异渐渐转为了然,
“我说陈浩南怎么有钱有人来搞我,原来是你在背后支持这个洪兴叛徒?那更好了。“,他森然一笑,手中晃了晃,“这女人是你更着急呢?还是陈浩南?”
“放开她?你说有可能吗?,”,他似乎找到什么有趣的事,“不如,让我看看是谁更像情圣?干脆你们朝对方开枪好了。”
面前暴起一阵喝骂,然而靓坤虽被逼入角落,却也无人敢接近,乌鸦脸色阴沉,肥尸感觉这都不是暴怒所能形容,靓坤最终若是落入大佬手里,估计会被活活碎尸。
乌鸦忽然微微一笑,“开枪是不是?”